柳家村南山上,裏長帶著村裏的壯漢,正在一個一個地填補誘捕洞。
“真是喪良心啊,這麽深的洞,底下還埋了削尖的竹子,萬一掉下去,還有活路?”
“可是說呢,聽說這東西是先前那個大丫找人幹的。”
“真的假的?那個叫春風的?她咋那麽壞呀。”
“就是她,上次大丫跳河,也是她攛掇的,真是個壞種,以後可不能讓她再來柳家村了!”
村民們一邊補著誘捕洞,一邊罵著李春風。
這邊學堂裏,突然傳來一首新的童謠:
春風春風不可交,嫌貧愛富把恩拋。
為人多學柳紅衣,莫學春風心長草。
柳紅衣聽了這個童謠,立刻便猜到這是柳小秋的傑作。
“柳小秋啊柳小秋,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到學業上?”
柳紅衣來接柳小秋散學時,拿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柳小秋的額頭,“你姐姐我,不需要這麽高調做人的。”
“姐,夫子說我這首詩寫得不錯呢。”
“你這也算詩?”柳紅衣無語道,“頂多算是打油詩罷了。”
“小秋這首詩確實寫得不錯。”
夫子柳清風見到柳紅衣來接柳小秋,便緩步走上前與其打招呼。
“柳姑娘從城裏來到柳家村,卻不因環境變化而沮喪,反倒帶領柳家村一同尋生計,這樣的義事,自當傳頌。”
“呃,夫子言重了。”
這是柳紅衣的心裏話,所謂讓村裏人一同致富,主要她家真幹不過來呀。
“南山樹木繁密,到了夏季很多婦孺會去山上采菌子,多虧柳姑娘提前發現隱患,否則……後果真的不可設想。”
“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柳紅衣真沒想到,這古代的夫子,竟然這麽嘮叨。
難怪柳小秋不愛上學,她隻聽了一會兒,就覺得發困了。
柳小秋似乎看出了姐姐的不耐煩,很及時的開口道,“姐,我們回家吧,我餓了!”
“好,那個夫子,我們就先走了。”
柳紅衣拉著柳小秋,和柳清風揮了一下手。
柳清風挺著胸膛,笑著微微頷首一禮,目送著姐妹離開。
天空一隻白鴿飛來,盤旋了一圈,落在了柳清風的手上。
“還真是執著。”柳清風嘴唇一勾,“晚上又有鴿子湯喝了。”
回家的路上,柳小秋發現了一隻野雞,鬆開柳紅衣的手便去追。
“嘿,二丫,你給我回來,野雞會飛,你追不上的!”
“姐,我跑的快,試試唄,萬一抓到……嘿,你咋還真的飛了!”
柳紅衣立在一旁,搖頭無語,這時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奇妙的想法。
她現在身上帶著紅絛帶,隨時可以把東西送進空間,也隨時可以從空間取出東西,且可以指定具體位置,所以如果……
柳紅衣感覺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太瘋狂了,但左右又不花錢,如同柳小秋所言,試試唄。
柳紅衣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然後意念一閃,進入空間。
然後她指著野雞,心中默念:到這隻野雞左邊的翅膀裏!
空中的野雞正開心地飛翔著,哪知左翅突然一陣劇痛,一個失衡,直接摔落在地上。
本來有些灰心喪氣的柳小秋見狀,撒了歡兒地追了上去。
片刻,她便一手抓著野雞的兩隻翅膀,歡快地跑了回來。
“姐,咱們運氣真好,這隻野雞竟然飛著飛著,想不開自殺了,哈哈。”
柳紅衣哭笑不得,“二丫,你真的太厲害了。”
柳紅衣趁機查看了一下野雞的左側的翅膀,嘖嘖,真是殘忍啊,那石子竟然裹在肉裏麵,能不疼嗎。
對於眼前這個場景,柳紅衣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
她就是個穿越的中年女子,不會變成殺人狂魔吧。
“姐,姐?”
柳小秋的幾聲呼喚,將柳紅衣拉回了現實。
“姐,咱們回家熬個雞湯,讓二爺爺也過來喝一碗,咋樣?”
柳紅衣用手指刮了一下柳小秋翹起來的鼻尖,“就屬你心眼兒多。”
姐妹二人拉著手,拎著雞,歡喜地往回家走。
剛到院子門口,見耿三徘徊在門口,柳紅衣看出他有事要說,便讓柳小秋先進了院子。
“耿三哥,有事?”
“大丫,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我決定了,要和李春風劃清界限。”
耿三從懷裏取出幾塊石頭,“這是我從後山找的幾塊石頭,我覺得很適合做硯台。”
柳紅衣接過石頭,驚喜道,“耿三哥,沒想到你對硯台這麽有研究。”
耿三沒明白“研究”二字是啥意思,反正大丫說的,肯定是個好詞兒。
“不過耿三哥,你和李春風倒也不用這麽急著劃清界限的。”
柳紅衣收了石頭,解釋自己的擔憂,“若是你貿然和她表明立場,恐怕她也會開始針對你。”
“我總覺得,李春風這麽有心機的人,多半不會隻找一個幫手的。”
柳紅衣想起了濟州府的二叔一家子,唉,連身邊的親戚她都沒放過,又怎麽會隻找一個外人幫手。
“大丫,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耿三沒想到,柳紅衣還會為他考慮,“反正她的消息,我再也不接了,不過,最近也沒什麽消息送過來。”
“消息?”柳紅衣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說,她會定期送消息給你?”
耿三點點頭,“都是以書信形式送來的,不過你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每次她都知道你的狀況,看來,她的幫手真的不止我一個。”
柳紅衣心裏有些慶幸,好在這古代沒什麽監控,不然,這李春風,絕對做得更過分。
柳紅衣進城送羅篩時,呂魚說找到了一個硯商。
“你一個人趕馬車來的?”呂魚驚訝道,“雖然現在太平,但你一個姑娘,還是小心些的好。”
“家裏忙著蓋新房呢,人手緊,最主要我也幫不上別的,又十分想念你,所以就趕車來見你了。”
呂魚早已習慣柳紅衣的說笑,將卸羅篩的事情交給小林老板,便帶著柳紅衣換了一身衣裳,來到一處賣文具的鋪子。
因為呂魚的引薦,很快便見到了鋪子老板。
“高伯伯,這便是我和你說的柳老板。”
柳紅衣沒想到,呂魚竟然給自己冠了這麽個頭銜,難怪出門前,呂魚非拉著她換一身衣裳。
“紅衣見過高老板。”
“柳老板不用客氣,我和小魚的父親是世交,你又是小魚的好友,就一同喊我伯伯吧。”
高老板捋著胡須,一副慈祥模樣,沒有任何架子。
“聽說你們柳家村,發現能做硯台的石頭了?”
柳紅衣點點頭,取了五六塊石頭,放在桌子上。
“我也不太懂,不過村裏有石匠,做了幾個,倒是像那麽回事。”
高老板逐個拿起石頭觀瞧一番,最後選出兩塊石頭。
“以老夫的眼光,這兩塊石頭的質地,倒是做硯台的好材料。”
高老板又舉出其中一塊發黑的石頭,“尤其這塊,硬度適中,摸著還很溫潤,若是好好加工,定然是個上品呢。”
柳紅衣盯著那塊石頭,不由心中一喜。
因為那塊石頭,正是耿三給她的那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