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倒不是裝的。
帝王之威，即便是一個眼神都足以令人窒息，方才若是說錯半句話，那她可便不是給清苓當宮女了，而是人頭落地。
到底是公主。
背靠著皇帝。
她日後還是稍稍哄著一點公主為好。
旁邊一隻手扣住她胳膊，讓她站穩後快速鬆手，“怕了？”
“嗯，怕。”宋殃也沒假惺惺地掩飾。
她麵色泛白，是驚慌後的後怕。
裴書卿斂眸，朝著她開口：“日後，他不會再單獨傳你入宮。”
“是因為公主嗎？昨日乞巧節我落水，是長公子救我。”宋殃抬手，擦拭了眼角那虛無的淚水，怯生生的樣子帶著幾分可憐。
定是昨日。
裴書卿心中明了，隻是未曾想，此事連累宋殃。
宋殃身子不是很穩，走時腳步很慢，纖細的身影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
身後的一道身影跟在她身後側，微微伸出的手隨時都準備接住她，淡淡說了句：“此事與你無關。”
“若是無關，公主便不會找皇上了。”宋殃低垂著眉眼，小抖了抖身子，襯得她越發可憐。
這怎麽不讓人憐惜？
“我會與公主說清楚。”裴書卿都不知曉為何要說出這番話。
他護著宋殃。
是因裴頌安。
宋殃太過難受委屈，裴頌安免不了在他跟前吵鬧。
“今日多謝長公子。”宋殃輕輕回應。
“回去吧。”
“好。”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離去，宋殃走在前麵，當光落在她泛白的臉上時，為她鍍上一圈圈光，眼底多了幾分堅韌。
等他們走後，皇帝召見了清苓。
清苓知曉皇帝喊來宋殃，但方才又聽說把宋殃放走了，過來時還噘著嘴，連行禮都帶著幾分不爽。
皇帝卻並不怪罪，反倒是覺得她真性情很可愛。
“怎麽了？是誰惹公主生氣了？”皇帝打趣道。
清苓一甩袖子，嘟囔，“父皇明明知曉兒臣受了委屈，為何還要放走宋殃。”
“怎麽？你還敢教訓父皇了？”皇帝壓低聲音，眼底是抑製不住的喜悅。
皇帝有十個兒子。
唯有一個公主。
自然是當心肝寶貝。
也因此，清苓向來便是要什麽有什麽，性格更是嬌縱。
但裴書卿卻是她未得到的東西。
“沒有，隻是父皇，兒臣想跟裴書卿一起，你不是也很喜歡他嗎？”清苓兩三步到龍椅旁，抓住皇帝的手撒嬌。
皇帝朗笑幾聲，“裴書卿是不會跟宋殃在一起的。”
“為何？”清苓詫異。
“宋殃是裴頌安喜愛之人，裴書卿多麽喜歡這個弟弟你應該知曉，他是不會跟弟弟搶女人的。”畢竟當初，皇帝是看著裴書卿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便開始輔佐裴頌安。
人人都知曉，裴書卿很疼愛弟弟。
弟弟想要的東西他都會想法子幫弟弟拿到。
即便裴書卿城府再深，但隻要提及弟弟，他什麽都可以謙讓。
“可先前，兒臣看到裴書卿跟宋殃有些親密。”清苓咬著牙，腦海中浮現的是宋殃跟裴書卿親密的畫麵。
她最惱火的便是昨日。
大庭廣眾之下，被裴書卿扔下，何等的奇恥大辱？！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著：“那你可看清楚那日的情況？”
“我——”
她隻看了一眼就走，具體自然不清楚。
可是二人那般親密怎麽會正常？
“昨日朕也讓人調查了，是宋姑娘掉入水中，他情急救人罷了，難不成你要看著他見死不救？”皇帝語氣沉沉，安撫著清苓。
也是。
裴書卿救人而已。
隻是她惱火救得是宋殃，便很是不爽。
見她不語，皇帝笑了兩聲：“朕會給裴頌安及宋殃賜婚的，你可安心？”
“當真？”清苓一喜。
“嗯，裴頌安這次出征得勝歸來，會請旨，屆時朕會應允。”皇帝冷眯眼，說了句。
清苓臉上的陰霾頃刻消失。
若是宋殃要跟裴頌安成親，那宋殃便對她沒有半分威脅，裴書卿護著她想必不過也是未來的弟媳罷了。
裴書卿是她的。
也隻能是她的！
——
宋殃跟裴書卿兩人很快回府。
裴府門口，裴頌安見馬車到，急急忙忙上前，瞥見出來的宋殃似乎臉色有些不太好，急切問：“皇上找你有何事？”
他擋住了宋殃的路，宋殃想先下去也有些難。
車簾子後出來的裴書卿見狀眉頭微微一皺，“裴頌安，先讓她下去。”
“哦好。”裴頌安這才恍然讓開。
他太著急了。
從宋殃被喊走後，裴頌安急的不行，在看到馬車回來便隻想知曉發生什麽，宋殃是否有事。
宋殃從馬車上下來，語氣很輕，“二公子無需擔心，我無事。”
“皇上想讓她進宮當宮女。”裴書卿也下車，緩緩開口。
“什麽？！”
裴頌安聞言大怒，轉身就想去皇宮內找皇帝，“宮中那麽多宮女，他為何偏偏看上了殃殃？”
“二公子莫急，長公子已經處理好，這次的事多虧了長公子。”宋殃說著，那明眸看向裴書卿，帶著幾分謝意。
很澄澈，沒摻雜半分其他含義。
裴書卿手負於身後，長腿一邁入了裴府，“你應該謝頌安，是他的囑托。”
不是裴頌安的話，他怎會跟著一同去皇宮。
隻是——
方才在大殿門口聽到皇上讓宋殃當宮女，他便想進來，隻是太監攔了下，可他還是走進大殿護住了宋殃。
他為何要護著？
是因裴頌安？
當時，他內心似乎隻是不想讓宋殃在宮內。
……
“幸好殃殃你無事，不過殃殃這些日子跟哥似乎親密不少。”提及此，裴頌安嘴角勾起一抹笑。
宋殃勾唇，“二公子可以放心了。”
“我就知道哥會喜歡上殃殃，殃殃是多麽善良溫柔的人。”說著，裴頌安帶著宋殃一並走進裴府內。
身後的宋殃卻看著他喜不勝收的模樣。
裴頌安是當真一點都沒看出來。
她能靠近裴書卿，也多虧了裴頌安。
隻是不知等日後他發現一些事後，可否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