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
裴老太太點頭,那雙淩厲眸光看向仆人,“老實交代。”
跪在那的仆人瑟瑟發抖,小心翼翼抬眸看向柳雲姝。
如何是好?
此事不管說與不說,他都沒有好下場。
“啊!!”
驀然,柳雲姝發出痛苦喊聲。
裴老太太立即轉眸看向她,卻見她麵色發白,皺眉擔憂問:“雲姝,怎麽了?”
“好痛!奶奶,我好痛……找……快去喊大夫過來。”柳雲姝伸手抓住裴老太太的手,眼底帶著幾分痛苦難受。
她剛小產,裴老太太也難受孩子不在,但柳雲姝的身子也很重要。
見狀,裴老太太立即讓人去喊大夫過來。
仆人的事情,自然也是擱置一下。
裴老太太扶著柳雲姝的身子躺下,語氣帶著幾分無奈,“這件事我會替你做主。”
“奶奶。”柳雲姝抓住她的衣袖,嗓音帶著難受的沙啞與痛苦,“奶奶,等我身子好些再處置可好?我要親自處置對我孩子下手之人。”
到底是柳雲姝的孩子。
為人母,怎麽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裴老太太也明白柳雲姝的心,微微點頭,隨後看向跪在那的仆人,“把他先壓著,等雲姝身子好了再做處理。”
“是。”
旁邊有人把仆人從地上架起來就往外拖。
仆從不敢求饒,甚至不知道說什麽,隻是怔怔然被幾人拖走,關進一個小黑屋內。
柳雲姝眼皮子都帶著虛弱,嗓音沙啞,“奶奶,我想休息。”
“好,你且在此好好休息著,有什麽事等休息好再說。”裴老太太給她掖了掖被褥,眼中是對她的關切,“我會讓人給你準備些補身子的。”
“謝謝奶奶。”
裴老太太起身,目光掃過屋內的人,輕啟唇,“都先回去吧,等雲姝身子好了再說。”
“……”
其實宋殃是不願的。
明眼人都能瞧出來,裴老太太似乎關心柳雲姝身子,等她好了再處理。
何時會好?
那又是柳雲姝說了算。
屆時仆從會如何可說不準。
宋殃卻又無法站出來說非要先處理掉這件事,畢竟裴老太太已經發話,說這種話怕是會讓裴老太太不悅甚至惱火。
就此作罷?
嗬……
宋殃總會找到證據,證明柳雲姝腹中孩子存疑。
——
幾人走出屋子,宋殃也朝著院內過去。
她察覺到裴書卿一路是跟著她的。
明明在不久前,裴書卿就應當在另外一個岔路口離開。
驀然,宋殃停下腳步,轉身,疑惑抬眸與裴書卿四目觸碰,“長公子跟著我可是有什麽事?”
“方才那出戲,演的倒是真。”裴書卿語氣很輕,沒有半分起伏。
但他眼底深藏匿著的那一抹冷意,被宋殃瞧見。
方才,他們抓到那仆人,知曉那罐子裏是柳雲姝買了讓自己有身孕的藥,便想著眼這一出戲。
提出的是裴書卿。
演的是宋殃。
裴書卿是在試探宋殃。
可是宋殃若是藏掖著,也會讓裴書卿生疑,不如盡心盡力把這出戲演好。
但演得好,也會讓裴書卿有疑心。
“那不是長公子所想的嗎?還是說長公子覺著我對你也是在演?”宋殃那雙漂亮勾人的眼中帶著幾分無辜,眨好幾下看著裴書卿,“天地明鑒,我對長公子一片真心。”
“真心?”裴書卿眉峰往下壓了壓。
他不信。
倒也正常。
宋殃腳步一動,纖細身影靠近裴書卿,目光楚楚,嗓音軟軟,“長公子難道當真看不出來嗎?還是要把我的心挖出來給你瞧瞧。”
“那裴頌安呢?”裴書卿冷眸。
“長公子是在擔心嗎?”宋殃微微偏頭,那雙眼卻一直盯著裴書卿。
裴頌安橫在他們二人之間。
兄弟之情,豈是一介女子能破壞的?
可那又如何?
宋殃的目的是裴書卿。
她自然是不擇手段。
“我不管你想做什麽,但若是你想負了裴頌安……”他咬重音,眼底是一片冷漠。
宋殃低垂著眉眼,嘴角帶著一抹笑,嗓音莫名多了幾分冷,“長公子覺得,二公子為何喜歡我?”
“你想說什麽?”被打斷話,裴書卿眼底有幾分不悅。
“當初他猶豫,若是我不清白,怕是十有八九不會再娶我,於他而言,他喜歡的隻是我的身子,我的樣貌,從未喜歡我這個人。”她語氣中多了幾分苦澀難受。
宋殃的確生的好看。
可喜歡一人,不隻是樣貌,而是心性。
裴頌安何曾知曉過二人的心性,他們相處不過一個多月,甚至大多時候裴頌安都不在。
“人人知曉,你是要嫁給他的。”裴書卿能察覺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悲傷感。
這是無法演出來的。
宋殃抬眸,眼底的苦澀更是顯眼,“等二公子回來後,我是會嫁,隻是我想要的,是一個真正能懂我之人,長公子可明白。”
真切的神情。
太真了。
以至於裴書卿都有些恍惚不已。
明明他覺著先前宋殃的一切都是演出來的,可此刻瞧見,卻還是覺得這不像是假的。
裴書卿腳步不自察地退後,眸光一顫,語氣淡淡,“這是你們二人之事,與我無關。”
他隻是應裴頌安的要求護宋殃。
“的確,這件事與長公子無關,是我叨擾您了。”宋殃說完轉過身,大步朝著院子內過去,好似是想逃離此地。
實則,她忍不住想笑。
演的是不是有些過了。
但看裴書卿那神情,似乎當真信了宋殃的話。
不是說城府深,生性多疑,怎麽連宋殃這些隨意演出來的模樣都信了呢?
而不遠處,裴書卿冷眯眼看著宋殃離去的背影,淡淡開口:“真正懂……?”
……
次日。
宋殃還未醒,耳畔便傳來聒噪的聲音:“表姑娘表姑娘,你快醒醒!”
“怎麽了?現在時辰不是還早嗎?”宋殃微微睜開眼,看著那還未亮的天,閉上眼轉過頭打算繼續睡過去。
給裴老太太敬酒還早著呢。
“表姑娘你聽我說,二夫人的爹娘來了,方才已經把那仆人拉出去給亂棍打死了,估計等會就要來找您了。”春鶯也不知從何處得到的消息,因為擔憂不斷推搡著宋殃。
亂棍打死了?
宋殃猛地睜開眼,坐起身,欲開口時便聽著外麵傳來動靜。
這麽快就來了。
亂棍打死怕是為了讓仆從說出柳雲姝假孕之事,那跟宋殃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