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眾仙以為這場鬧劇就此收場,誰料變故陡生。
兩道鎏金佛光自西天疾掠而來,須臾間祥雲漫卷,梵音陣陣。
待光華散盡,現出的竟是那對名震洪荒的哭聖——接引與準提!
“他們怎麽來了?”元始天尊廣袖微震,不悅掠過眉宇。
“兩位師弟向來無利不起早,應是有利可圖才是。”通天嗤笑道。
“兩位師弟莫急,且看他們意欲何為。“老子神色從容,不帶一絲喜怒。
接引、準提落地,先後與三清女媧見禮。準提笑道:
“今日天庭好生熱鬧。“
“想不到還能集齊你我六聖。“
“有趣有趣。“
接引一臉疾苦之色,歎息一聲:“可惜,倒是死了太多生靈。“
元始嗆聲道:“接引師弟向來喜歡為生靈超度,何不在此展示一番,也好彰顯西方慈悲?“
接引聞言,眉宇微蹙,語氣感激般說道:“師弟正有此意。“
“隻是覺得畢竟此地屬於東方,並不方便…”
“既然師兄準允,師弟自當效命。”
說著,接引合十誦經,悲憫梵音裹挾香火願力滲入下界。
佛光如鎏金瀑布傾瀉人間。
洪水中幸存的凡人匍匐如蟻,叩首時額間竟隱隱浮現卍字金印。
元始麵色鐵青,廣袖下玉清神雷暗湧。
通天嗤笑傳音:“師兄且看,這兩個家夥連超度都要刮層油水。”
老子眼底金光流轉,忽然拊掌輕笑:“師弟悲天憫人,不如將北俱蘆洲劃作佛土,日夜超度如何?”
準提瞳孔驟縮,接引誦經聲卻陡然高昂,漫天金蓮硬生生凝在半空。
小半個時辰過後。
接引緩緩睜開雙眸,神色悲傷地看著其他幾聖,歎息道:
“都怪我與師弟來得晚了。“
“否則…”
“否則什麽?”通天不悅地打斷了接引的話茬,”莫不是兩位師弟在怪我們三人見死不救?“
準提微微一笑:“非也,非也,師兄多慮了。”
“是我家接引師兄天生心軟,見不得這些亡死之魂。”
“哼!”元始罵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接引、準提二人聽得真切,卻也不與元始強嘴,擺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齊刷刷看向老子。
“嗬嗬,兩位師弟來此所謂何事?“老子眼角含笑,出聲詢問。
“唉…”準提輕歎一聲,“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覺得此場奪天之戰甚無必要。“
“吾二人覺得…”
“天庭歸屬著實不公。”
元始怒道:“什麽話!難不成爾等覺得老師欽定有錯?”
準提連連擺手解釋:“師兄所言差矣,師弟的意思是——”
“老師雖然欽定了昊天師弟為玉帝,可師弟記得,老師從未說過三界之中不能再有妖帝。”
元始被問住,不知該如何反駁,不悅道:“三界之地豈能有兩名帝王?”
準提淡然道:“地府不已出了位酆都大帝嘛?”
通天道:“地府乃平心所化,爾等也要效仿不成?”
“老師當年隻言昊天掌天庭,可曾說過不許另立妖庭?”準提語帶機鋒,繼續說道:
“地府酆都大帝尚能掌輪回,妖帝統禦北俱蘆洲有何不可?”
元始、通天相互一視,皆知準提在強詞奪理,奈何又無法反駁。
唯有老子微微一笑,非但沒有反駁,反而附和道:“師弟說得對,多一個也是多,多兩個亦是多。”
“隻是——這樁因果,二位師弟可要接穩了。”
“這…”準提臉色一變,倒是沒想到老子會突然發難,下意識看向接引。
識海之中,耳中便聽到對方傳音:“事關氣運之爭,再大的因果皆由為兄承擔。”
聞言,準提亦是下定決心,坦言道:“此番因果,我願與師兄共同承擔。”
“嗬嗬,兩位師弟果真不凡。”老子玄黃之氣環身,輕描淡寫截斷爭執:
“既然如此。”
“你我各自離去,讓三界先休息萬載。”
“萬載光陰後,且看各家的手段。”
萬年?
眾仙妖聽到此話,臉色皆是不同。
陸壓自是不服氣,一萬年後,誰知天庭會有何種改變?
正欲開口卻被女媧攔住。
示意他莫要亂說。
相反,昊天則是暗暗欣喜,若是過了今日,他自當招兵買馬,擴充天庭戰力。
到時。
再請三教支持,區區妖族,不在話下。
“既然如此,諸位散去吧。”
老子說完,不再理會眾人轉身消失不見,而後,則是元始、通天也紛紛離去。
“師姐,有時間還請去西方坐坐,我與接引師兄自當掃榻相迎。”準提微微一笑,衝著女媧說道。
“本宮欲閉關萬年,他日再說吧。”
女媧自是知道,接引、準提非是向著妖族,無非是想攪亂三界爭奪氣運,轉而返回媧皇宮。
懶得搭理西方兩位哭聖。
…
“昊天,算你命好有三聖撐腰,今日吾必將你攆出天庭。”
陸壓心有不甘,隻恨三清插手。
“朕終究棋高一著。”
昊天暗舒長氣,掌心淩霄殿印滾燙——有此喘息之機,何愁不能收服四海八荒。
“走著瞧!”
陸壓氣急,眸光看向接引、準提,相比於昊天,他更恨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哭聖。
若非這兩個老東西,四處挑撥離間。
巫妖兩族何至於不死不休。
“走吧,有賭不算輸。”
“畢竟,自今日起你便是新一代妖帝!”鯤鵬拉過陸壓勸解。
有了妖帝這個名頭,那些不願歸順的妖庭舊部,亦沒有了理由再拒絕他。
“嗯。”陸壓沉默片刻,對著鯤鵬說道:“吾要去太陽星見母後。”
“妖師隨我去否?”
鯤鵬歎息一聲,道:“當日大戰,老夫與羲和、嫦羲生出間隙。”
“此刻不便相見,你自去即可。”
陸壓頷首,不再勸解,讓其帶著妖眾與敖閏離,旋即,化虹直衝太陽星,烈焰在雲徑拖出百裏餘燼。
而西海龍族則垂首隨敖閏悄然退去,鱗甲映著殘陽如血。
此番大戰虎頭蛇尾,終究是奔波一場,什麽都沒撈到不說。
反而——還被天庭眾仙記恨了上,恐怕,今後的日子更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