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盈盈极为认真地说:“上周出现客户已经打款,但你们营销部却一直没有收到打款的任何信息,导致发货延误,这就是信息严重不对称。所以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我想把客户打来的货款直接拿到营销部,由你们负责收款。资金由我来保管,这样就不会出现延误发货的情况,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江楠看着兰盈盈,思忖了片刻,很公正地说道:“兰总,你的想法对于营销部来说当然是件好事,可以大大提高发货的速度。但是你肯定也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孙明泽肯定会有很大的意见,甚至会……”
江楠打住了,没有往下说。因为公司上下都知道秦总与孙明泽的关系,他们之间的交情坚如磐石,可以说是坚不可摧。如果兰盈盈要把手伸向财务部,那不亚于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里拔牙。
同时兰盈盈主动要财权,必定会遭到质疑,很可能会遭到很多人的抨击,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只要是对公司有利,就要勇敢地去尝试,我知道迈出第一步会很艰难。上次我跟秦总谈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动摇,所以我想试试。江楠,你支持我的做法吗?”
“正如你说的,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改革就是好的,就应该得到支持。我们公司要逐步建立清晰的分层结构管理架构,为以后融资甚至是公司上市打下基础!”
兰盈盈听后十分感动,虽然在工作中,与江楠的摩擦不断,可关键时刻江楠还能以公司大局为重,能做到不计较个人恩怨,公私分明,她还是兰盈盈心目中的江楠。
在周例行会上,江楠对上一周的工作做了总结,然后直接把自己的想法抛出来,“想必大家对公司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都很清楚,前阵子有位客户打款过来,可营销部一直没有发货。虽然查到最后是银行的问题,可这也暴露了两个部门之间的信息差。为了避免同样的问题再次出现,也是让公司财务管理能做到分层管理,让财务更好地为公司服务。”
兰盈盈说到此处顿了一下,看着所有人,很郑重地说出中心议题:“所以我想把财务部的货款划分到营销部,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兰盈盈的话音刚落,有人就不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孙明泽,这明显是针对孙明泽的动作,直接削弱了他的经济大权。孙明泽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因为他已经预料到兰盈盈为了这一天蓄谋已久。
于是冷冷地问道:“兰总,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对公司好,那我问你,你把货款要去之后,这些钱又由谁来监管?”
“我们做到分层管理,江楠只负责收款,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客户打款的情况。因为当代经济的发展要靠物流,有物可流,而物流,比拼的就是速度,资金由我负责保管,并且对收到的资金进行科学的管理。通过做出的数据图,可以清晰地了解每个月的销售的情况。我收的资金接受公司所有人的监管,我这么做都是从公司的利益角度出发。绝不是为了我个人利益!”兰盈盈极为耐心地解释道。
兰盈盈解释完,把目光投向在座的每一位,对于兰盈盈提出的方法,起初大伙还认为兰盈盈是为了独揽公司财政大权。当听完兰盈盈的解释,他们认为兰盈盈的确是出于对公司利益的考虑。
但问题的焦点在于孙明泽,兰盈盈提出的方法直接削弱了他的财权,以他和秦总的关系,孙明泽断然不会同意兰盈盈的做法。
果然不出所料,孙明泽站起来,语气强硬地说道:“兰总,上次问题已经查明,最后的问题并不是出在财务部,而是银行。如果你想要解决问题,办法有很多,以后只要加强财务部和营销部的沟通,财务部在接到打款后,会第一时间通知营销部,就完全可以避免出现信息差的问题,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兰盈盈见自己提出的办法被孙明泽推翻,于是她又接着说道:“孙部长,大江下一步的战略就是拓展国际市场,成为一家国际公司。而作为国际公司,那我们的财务管理也要国际化,我们要构建高效的、全球一体化的财经、管理、监控平台,这样可以更加有效地服务公司,支持公司的发展!”
“兰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兰盈盈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公司的财务改革势在必行。我派韩琳去锐科公司学习财务管理,下周就会学成归来。她回到公司,就由韩琳和我一起负责大江公司的各项财务改革!”
孙明泽听后,如果兰盈盈这么操作,就等于把他的权力架空,对公司的财务完全失去了掌控,如果他还在财务部,就是一个傀儡,于是很气愤地说道:“兰总,你这种做法就是想把我挤出公司,那你明说呀!何必这么处心积虑!当初如果不是我卖房卖饭店来支持公司,恐怕你现在连站在这里讲话的资格都没有。现在玩起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把戏,是吧?我不用你把我挤出大江,我自己走,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完孙明泽气势汹汹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秦奋立刻站起来,快走几步拉住孙明泽,他的情绪也特别激动,劝道:“孙明泽,不要冲动,不要意气用事。公司当初如果没有你,根本走不到今天,我秦奋绝不是忘恩负义的那种人,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好好商量!”
可孙明泽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甩开秦奋的胳膊,冷冷地说:“你们已经做到这一步,还有商量的余地吗?兰盈盈这番操作之前你一定也是知情的,我说的没错吧?所以你们就是联合起来把我赶出财务部!我看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说完孙明泽疾步回到财务部,把自己的个人物品全部收拾干净,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公司。
会议因为孙明泽的离开不欢而散。
秦奋直接去了兰盈盈的办公室,他因为孙明泽的离开,心中也有对兰盈盈的不满,还特别激动,语气生硬地说道:“兰盈盈,说实话,我不希望孙明泽离开公司!当初孙明泽为了公司把他的全部家当都押到了公司里,我们现在发展好了,怎么能过河拆桥,我们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
“秦总,孙明泽根本就没有经过专业的财务学习。说实话,他不懂财务,如果让一个根本不懂财务知识的人来管公司的财务,那我们公司对财务根本谈不上是管理。与公司的发展相比较,有很大的差距,随着公司业务的不断扩大,财务管理的弊端会更加凸显!”
“我知道。可孙明泽对公司是有巨大贡献的,现在公司发展壮大了,就把孙明泽挤走,那我秦奋成什么人了,岂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秦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走廊里都能听到他的怒吼声,江楠经过兰盈盈的办公室时听得一清二楚。她本想走开,不想趟这浑水,可走了几步后她又折返回来。
江楠敲门进去,看到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她说:“秦总,这次我是站在兰总的一边,站在真理的一边。我们可以采用一个折中的办法,现在问题的焦点是孙明泽不懂财务管理,我们公司不是有一个去宾夕法尼亚大学读MBA的名额吗?不如让老孙去充充电,你觉得怎么样?”
秦奋听后虽然觉得对老孙来说有些不公平,但也是一个折中的好办法,毕竟孙明泽的确不懂财务管理,于是退了一步,说:“我去跟老孙商量一下,看他是否同意。”
说完秦奋十分不满地离开了兰总的办公室。
兰盈盈对江楠救火的行为十分感激,说道:“江楠,谢谢你,谢谢你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也谢谢你能从公司的大局考虑问题!”
“我只是站在正确的角度说话,秦总做事情有时会意气用事。也可以理解,秦总也挺为难,毕竟这件事情换作谁来选择,都不容易,老孙的确为大江付出的太多。”
“是呀,在公司管理的过程中,人情关是最难过的。”兰盈盈说道。
下班后,秦奋给孙明泽打电话,想跟他谈一谈,可他的手机关机,一直打不通,于是他又打电话给朱丽,问孙明泽是否跟她在一起。
朱丽告诉秦奋,说孙明泽在医院,因为孙一遥病得很重。此时秦奋才恍然大悟,孙明泽突然离开公司,面对兰盈盈的指责他也不解释,原来是他的女儿生病住院,并且病情严重。此时他心里更加的不好受,也觉得兰盈盈针对老孙的处理有些不近人情。
于是他再次来到兰盈盈的办公室,兰盈盈抬起头见是秦奋,并不想跟他说话,兰盈盈此时觉得秦奋在财务改革上太过固执,太感情用事,不能客观、理性地分析问题。
秦奋此时火气已经消了许多,对兰盈盈说:“兰盈盈,孙明泽的女儿病了,我刚才给朱丽打电话,她说孙一遥病得很重,我们应该去医院看看。”
兰盈盈听后立刻站起来,特别焦急,也突然明白,问道:“三天以前孙明泽突然离开公司,还没有请假,我问他,他一句也不解释,会不会那时候他的女儿就生病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们误会孙明泽了,他的确遇到了困难,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好,我们现在就去!”
秦奋开车,和兰盈盈一起去了深圳儿童医院。
他们急匆匆地来到住院部,在分诊台打听到孙一遥的病房,立刻坐电梯去了九楼的感染科,找到孙一遥住的病房。
当秦奋和兰盈盈走进病房,见到朱丽,她看上去十分疲惫,也特别憔悴,完全没有了精神,眼睛红肿,布满红血丝,乱糟糟的头发像一把稻草。
孙明泽不在病房,但他的外套搭在椅子上,估计刚出去,兰盈盈走到朱丽的身边,把手搭到朱丽的肩膀上,轻声地问道:“朱丽,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和秦奋刚刚知道,知道后立刻赶过来了。”
朱丽眼圈一红,强忍着悲伤说道:“四天前,孙一遥半夜突然发烧,我以为是平常的感冒之类的,就给她吃了退烧药,又喝了水。可药吃完之后,高烧一直不退,还吐了。我就打了急救车赶到医院,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是查不出发烧的原因,真是太急死人了!”
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秦、兰二人听后也十分着急,看着躺在病**的孙一遥,原来她是多么的活泼可爱,现在却烧得迷糊糊的,眼睛一直不睁。
这时孙明泽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交费的单据,估计是交住院费去了,见到秦奋和兰盈盈,虽然之前两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可都是对事不对人,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兰盈盈说道:“老孙,你女儿住院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跟我们说一声,还老同学呢!医生怎么说?”
孙明泽看了一眼女儿,脸烧得通红,双眼紧紧地闭着,烧退一点时,眼睛偶尔能睁开一小会儿,可大多时候发着高烧。孙明泽的心里无比的难受。
“医生一直没有查出反复发烧的原因,有时会烧到四十一二度,昨晚烧到惊厥!”
听了老孙的话,才让秦奋和兰盈盈意识到,原来老孙的女儿病得这么重,并不是普通的感冒,也不是普通的发烧,担心他们的谈话会影响朱丽的情绪,就示意老孙到外面说。
他们三人走到走廊的尽头,孙明泽背靠在窗台上,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刚才又去找了医生,他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查出引起发烧的原因,我真担心她还没来得及叫一声爸爸就……”
孙明泽此时真的是万箭穿心般的痛,他亏欠女儿太多,再有一个月就过四周岁生日,可自己从来没给她庆祝过生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如果女儿能好起来,他愿意接受女儿,接受朱丽,可他并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秦奋拍了拍孙明泽的肩膀安慰道:“孙明泽,孙一遥不会有事的,咱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救她!”
兰盈盈说:“我去找医生谈一谈,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走廊里就剩下孙明泽和秦奋,孙明泽此时觉得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女儿重要,在生死离别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他十分动情地说:“秦奋,这几天我想通了。如果老天能眷顾我的女儿,再给她一次生的机会,我一定要尽到父亲的责任,尽到丈夫的责任,把她们娘俩接到身边,好好地对她们,来弥补我犯下的错!”
秦奋听后十分欣慰,他终于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回归家庭,他上前拥抱了孙明泽,安慰道:“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兰盈盈去找了孙一遥的主治医生,从他那里得知,他们用了各种检验手段,却一直没查出原因。兰盈盈问是否还有其他的方法,主治医生说,在儿童不明原因发烧这方面,北京儿童医院有位姓姚的主任医师非常有经验,如果能把他请来给孙一遥会诊或许会有办法。
兰盈盈回到病房,把这一情况跟秦奋和孙明泽说明,他们商量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这位姚医师从北京请来。
孙明泽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说:“如果有希望,我愿意倾家**产为我女儿治病。可不是钱的问题,我们平头百姓,哪能请动北京的专家。但如果现在带着女儿去北京,我又担心路上她会挺不过去。太矛盾了……”
“老孙,我们再想想办法,看怎么能把姚医生请过来。”秦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