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持人将夏琳叫到一旁,善意地提醒道:“夏琳,来这里看节目的绝非圣贤,就图一乐呵,喜欢荤段子。来这里主持就不能再端着了,与电视主持是两码事,把自己放开了,随性一些。”
男主持的要求听上去很简单,可对于专业的主持人夏琳来说是有难度的。此时夏琳为了父母,在男主持人的点拨之下,渐渐地融入了这里的舞台风格,入乡就要随俗。
牛马低头是为了吃草,人为了生计也不得不低头,夏琳为了赚钱,哪里还顾得上是否有尊严,是否体面。在港台时,在一档节目中夏琳采访站街女,节目中听到站街女的辛酸叙述,当时还不能完全理解。而此时夏琳或多或少有了感同身受。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哪个女人又会跳进万劫不复的火坑。
那位龙哥一直在一旁贼兮兮地盯着夏琳看,渐渐地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排练完毕,他走到夏琳的身边,拍了下她的屁股。夏琳吓了一跳,刚想发作,被那位男主持人拦住,他说:“夏琳,快开演了,赶紧去后台换服装!”
夏琳来到后台,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准备好的服装,看了一眼,发现服装是旧的,领口处留有脂粉的痕迹,闻了一下,还有股汗臭味,很刺鼻,让她作呕。
她硬着头皮去了试衣间。试衣间很简陋,地上有烟头,墙壁上有污物,烟味很重。脱下衣服,发现没有挂的地方,只好放在地上。
换好服装,低头打量一眼,胸前一片雪白,春光乍现,毫无遮挡。裙子的衩开得很高,大腿也是一览无遗。这让夏琳感觉十分尴尬,立刻脱掉演出服,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她带着演出服走出试衣间,找到工作人员问是否有其他款式的演出服,却被工作人员无情地告之,她今天只能穿这套,没有别的选择。
工作人员的话让夏琳无法接受,立刻去找龙哥,理直气壮地说道:“龙哥,这套演出服太暴露了,不适合我,我要求换一件,否则我不会主持!”
龙哥的脸色骤变,打量着夏琳,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语气生硬地说:“到了这里还挑三拣四的?星耀可不是你耍大牌的地方。这里观众才是上帝,他们爱看什么我们就要给人家看什么,不要不懂事!”
签合同之前,夏琳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她不愠不怒,继续据理力争:“无论身处何地,做主持人都不能失去底线和尊严,如果不更换演出服,对不起,我主持不了!”
龙哥听后又冷笑了一声,轻蔑地问道:“这里谁说的算,你应该知道吧?合同你签了,白纸黑字,你不想主持可以,把违约金交了,立马走人。”
夏琳并没有胆怯,义正言辞地反问道:“合同签了又怎么样?你们不能强迫我去做违背意志的事情!”
龙哥看了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观众就进场了,夏琳却不肯换服装,还拒绝主持,让他怒不可遏。他阴下脸,目光如刃,不阴不阳地说:“今天由不得你!”
说着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演出服,逼近夏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夏琳的衣服被撕开,露出文胸。文胸带被扯断,半个胸脯露了出来。
事发太突然,让夏琳无比的惊恐,紧紧抓住衣服,捂住胸前,开始奋力挣扎,怒斥道,“你们太过分了,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由不得你!”
此时的夏琳特别无助,绝望,没想到自己亲手把自己送入虎口,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住手!”
远处传来响亮的呵斥声,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入场方向,见一位身材健硕的年轻人冲到龙哥的面前,命令道:“把你的手拿开!”
龙哥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见来者不善,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也不敢轻举妄动,把手从夏琳身上拿下来,然后笑着说道:“英雄救美啊!好,那要看你有没有能力,钱包里有几张票子,她是签了合同的。如果不想干也行,把违约金交了,十万块钱!”
赛西文很冷静,也很老道,说:“先把合同拿给我!”
龙哥把合同递到赛西文的面前,又上下打量着赛西文,对这个年轻人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来路。但从他的气势来判断,不像平头百姓,来头不小。口气略客气了些,说道:“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一手交钱,一手撕合同。交了钱,人你领走。”
赛西文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递到龙哥的面前,“这里有十万。”
龙哥接过银行卡,把手里的合同递到赛西文的面前,“爽快,人你带走,我们就要开场了,恕我不远送。”
赛西文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夏琳的身上,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护着,朝着出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赛西文感觉到夏琳的身体冰冷,瑟瑟发抖,像秋风中摇曳的一片枯叶。夏琳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在梦里她出演了一部极其恐怖的电影。
他紧紧地护着她,一直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夏琳上了车,为她系好安全带。
赛西文上车后,扭头看着夏琳继续安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有我,别怕。”
夏琳感觉自己经历了从未有过的黑暗,幸好赛西文及时出现,像一道光,照进了黑暗,驱走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我当时特别害怕。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勇敢,原来我真的没有想象中勇敢。”夏琳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夏琳,是我没有及时发现你遇到了困难。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接着赛西文又说道:“你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也一直在想办法。我已经委托香港的朋友,他也是做珠宝生意的,让他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此时夏琳心里的感激如潮水般涌来。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赛西文,谢谢你!”
“跟我不用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其实你父亲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担心你知道后,会出什么事,我才一直跟着你。我发现你去了星耀,那里藏污纳垢,很危险,幸好我去得及时。”
接着赛西文又说道:“我知道有家香港人开的餐馆,味道很好,我带你去吃。”
夏琳点头同意。
到了餐馆附近,赛西文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好,为夏琳打开车门,夏琳下了车。
“我偶然间发现的这家餐馆,来吃过一次,味道还挺正宗,是一对香港夫妇开的。”塞西文边走边说。
“我来内地快一年了,都没有发现这家餐馆,你来不久就发现了,你也够细心的。”
他们二人走进去,里面的环境让人感觉很亲切,就如同走在香港的街头巷口,墙上挂着老照片、海报,随处可见小时候的老物件,甚至有小时候玩过的玩具,有玩具兵、斗兽棋、煮饭仔,满满都是回忆。
二人找了位置坐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回忆再美也只是回忆,再不堪已经过去,活好现在,珍惜现在。”
赛西文的话抹去了夏琳的焦虑和不安,凝眸深视,眼前的男人不再是过去的赛西文,变得成熟、内敛、稳健,做事果敢。他的成长是从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的过程,她对赛西文的态度也悄然发生变化。
“你跟过去不一样了,变化很大,简直判若两人。”夏琳喝了口柠檬茶说道。
赛西文很诚恳地说:“我过去做过许多让你伤心的事情,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正如你说的,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活好现在,珍惜现在,一切都来得及。”夏琳莞尔一笑地说道。
夏琳吃了口炒蟹,不住地称赞道:“味道真的很好,特别鲜美,跟在香港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喜欢吃,我以后会经常带你到这里来吃,只要你有时间。”
吃过饭,赛西文送夏琳回公寓,在车上,他叮嘱夏琳不要太担心,他已经托朋友寻求解决办法,有必要时他会亲自回一趟香港。
次日赛西文接到一位老客户打来的电话,这个客户有着特殊的身份,不仅是合作伙伴,还是兰盈盈的母亲,她已经到了机场,赛西文立即去机场接她。
到了机场,在出站口,赛西文虽然与兰母并未见过面,二人一直是通过手机联系。但在人群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兰母,兰盈盈与她的母亲长得很像,她继承了母亲的所有优点。二人一见如故,聊得很投机,在车上兰母告诉赛西文,说女儿并不知道她到了深圳,想给女儿一个惊喜。
赛西文和兰母到了定好的饭店,才给兰盈盈打电话,起初兰盈盈还说要加班,赛西文说有重要的事情找她谈,她才同意。
兰盈盈开车去了电话里约好的饭店,看到母亲的那一刻特别惊讶,转而又十分惊喜,搂住母亲娇嗔着说道:“我的母后大人,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你来了也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兰母搂着女儿,语味深长地说:“赛西文也不是外人,虽然没见过面,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早把他当作家人了。”
兰盈盈听出母亲话中有话,狡黠地问道:“我的母后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赛西文有意中人,你不会把他当成了女婿吧?”
“哦?”兰母露出略带质疑的表情,随即又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们……”
兰盈盈和赛西文相视而笑,原来兰母真的误会了二人的关系。
“阿姨,你不用为你女儿的终身大事操心,她已经心有所属。”赛西文挑明说道。
“真的吗?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兰母接着又问道,“我能见见他吗?”
兰盈盈叉开话题:“妈,你着什么急?快点菜吧。”
就餐时,兰盈盈无意间听到赛西文说了一句:“阿姨,你放心,我会帮你女儿达成心愿的。”
兰盈盈听了赛西文的话有些不解,也不明白他这句话的真实用意。以为赛西文要报答之前对他的提携之恩,也并没有多想。
兰母说最近保健品卖得特别好,益生菌还有阿胶粉非常受欢迎,还打算补货。兰母与赛西文聊得十分投机。
吃过饭,母女二人与赛西文分开,兰盈盈开车,母亲坐在副驾驶位上,说道:“赛西文这个年轻人真的挺好,不仅人长得帅,事业也有成。每次从他那里拿货,都给我最大的优惠。他去机场接我,在车上他不停地夸你,我和他还挺聊得来,我觉得他对你挺有意的,我是过来人,不会看错的。”
兰盈盈嗔怒着说:“妈,我都跟你说了,人家有意中人,她是潮乐台的主持人,叫夏琳,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兰母却坚持说:“你妈妈我看人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张口闭口说的都是你。”
兰盈盈无奈地摇了摇头,“妈,你这次真的看走眼了。”
虽然兰盈盈并不相信母亲的判断是真的,但朱丽也说过同样的话,即使赛西文真的喜欢自己,但曾经沧海难为水,她无法感受到另外一个男人的爱。
兰母来到女儿的住处,走进去四下看了看,又立刻奔向冰箱,打开后,看到里面仅有几包泡面、鸡蛋、牛奶,还有吃了一半的腌萝卜干,跟上次来几乎没变,不禁心疼起了女儿。
“盈盈,你真的要找个男人了。婚姻的意义,是有个知你冷暖的人,陪你吃一日三餐的人,陪你走过孤独的人。有了丈夫,有了孩子,也不至于天天吃泡面。周末的时候自己包点混沌冻上,早晨起来煮着吃又快还营养。”
兰盈盈不以为然地说:“平时在公司吃,早餐随便吃点就可以,我年轻,不用担心我。”
“我就你一个女儿,不担心你担心谁。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挥霍自己的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
兰盈盈走到母亲的身边,搂住母亲的脖子,说:“好的,我的母后大人。我爸最近身体怎么样?我最近忙也没打电话。”
兰母并不愿多提盈盈的爸爸,毕竟已经是前夫,更何况人家早就有了新欢。但她与兰健成偶尔也会有联系,有时是因为女儿,有时兰健成单纯就是想跟她说说话。
“一个月前见过面,是你爸来找我的,聊了几句,他说身体还行。”说着她想起了一件事,问道:“盈盈,有一次我听你爸说,你跟一个叫秦奋的年轻人去公司找过他,赛西文说的那个人是他吧?”
兰盈盈脸颊微红,眼眸低垂,嘴角露出羞涩,兰母见女儿的表情,心中就有了答案。
“你博士都不读,去了大江,还拉着你爸投资入股,如果不是爱,又有什么理由能让你全力以赴,他是你公司的老总吧?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了?”
兰盈盈见母亲已经猜到,也不想再隐瞒,但她和秦奋之间的感情,不温不火。她无法给母亲一个答案,但要找个借口,便说道:“妈,我们工作都很忙,感情的事情先搁一搁。”
兰母看着女儿,以过来人的口吻提醒道:“盈盈,你确定他爱你吗?他向你表白过吗?他明确地说过他爱你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都没有向你表白。现在他事业有成,有多少仰慕他的女孩子,比你年轻的,比你有手段的,比比皆是。男人永远是养不大,喂不熟的。”
接着又说道:“没有永垂不朽的爱情,婚姻可以没有轰轰烈烈,却离不开柴米油盐。我陪你爸一起创业,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我们离了婚,不要对男人抱有太多的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爱一个人,就不会让心爱的人一直等下去。”兰母又接着说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白头才能偕老?等到相互搀扶才去看夕阳?”
对于兰母的一顿说教,兰盈盈却无动于衷,说:“妈,你跟我说这些,还让我怎么期待爱情?再说了,我心里只有他,不可能爱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