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敢说我的布有问题?”
一个粗壮的商人揪着一个瘦小男子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吼道。
“我……我没说有问题,我就是说这布看着有点新,好像是刚染的……”
瘦小男子结结巴巴地解释。
“放你娘的屁!老子这布是祖传的手艺,你说新就新?”
粗壮商人扬起拳头就要打。
“且慢!”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快步走来,拱手道:“两位且听我一言如何?”
“你他娘的是谁啊?”
粗壮商人瞪着年轻人。
“在下杨远,是个小商人。”
年轻人不卑不亢地说,“我看这位兄台的布确实不错,但这位客官说得也有道理。”
“什么道理?”
杨远笑道:“这布的确是好布,手感细腻,染色均匀。正因为太好了,才让人觉得像是新染的。依我看,这反而是夸您手艺好啊。”
粗壮商人一愣:“你……你这么说倒也有理。”
“而且,”
杨远继续说,“这位客官既然这么说,想必是真心想买。您何不拿块布让他仔细瞧瞧?若是满意,这生意不就成了?”
瘦小男子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觉得太好了,想仔细看看。”
粗壮商人放开瘦小男子,瓮声瓮气地说:“那……那你看吧。”
朱瞻基站在不远处,看着杨远三两句话就化解了冲突,不禁暗暗点头。
“桃烟,”
他低声道,“去查查这个杨远。”
没过多久,桃烟就带来了消息。
“杨远,二十三岁,祖上是开布庄的。他爹娘早亡,靠自己打拼起来。听说为人仗义,在商圈里很有威望。”
朱瞻基若有所思:“有意思。让人继续盯着他,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接连几天,朱瞻基都在暗中观察杨远。
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不仅会做生意,还很会处事。
每次有纠纷,他总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更让朱瞻基惊讶的是,杨远居然还会说几句瓦刺话。
虽然说得不太标准,但也能跟瓦刺商人简单交流。
“看来是个可造之材。”
朱瞻基暗自点头,决定亲自试探一番。
这天,他特意安排了一场戏。
一个瓦刺商人突然闯进杨远的铺子,指着几匹绸缎大骂:“你这奸商,卖给我的绸缎全是次品!”
杨远一脸懵:“这怎么可能?我的货都是……”
“放屁!”
瓦刺商人掏出一把匕首,“你要是不赔钱,老子就砍死你!”
周围的人吓得四散而逃,只有杨远站在原地没动。
“这位兄台,”
他平静地说,“你先把刀放下,有话好说。”
“放个屁!你们汉人就会骗人!”
瓦刺商人挥舞着匕首。
杨远突然笑了:“兄台,你这刀握得不对。”
“什么?”
瓦刺商人一愣。
“瓦刺人用刀,都是这样握的。”
杨远做了个手势,“你这样握,一看就是装的。再说了,真的瓦刺人哪会说这么流利的汉话?”
瓦刺商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站住!”
杨远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既然有人让你来演戏,那就好好演完。说吧,谁派你来的?”
朱瞻基在暗处看得直笑。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连这种把戏都能看穿。
“好了,”
他走了出来,“不用演了。”
杨远见是朱瞻基,连忙行礼:“在下……”
“不必多礼。”
朱瞻基摆摆手,“杨远,你可知道我是谁?”
“自然知道。”
杨远笑道,“殿下这几天天天在贸易区晃悠,又派人查我的底细,怎么会不知道呢?”
朱瞻基一愣:“你知道我在查你?”
“小本生意人嘛,总要多个心眼。”
杨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说了,殿下派来的人打探得也太明显了。”
“有趣。”
朱瞻基打量着杨远,“既然知道我在查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一个小商人,哪敢贸然求见?再说了,殿下不是在考验我吗?我要是主动凑上去,岂不是显得太急功近利?”
朱瞻基哈哈大笑:“你小子倒是滑头。说吧,想不想干一番大事?”
杨远神色一正:“殿下但说无妨。”
“我要你做贸易区的调解使,专门负责处理汉人和瓦刺人之间的纠纷。这个差事,你敢不敢接?”
“有什么不敢的?”
杨远昂首挺胸,“不过殿下,我有个条件。”
“我要完全的自主权。无论是汉人还是瓦刺人,只要在贸易区闹事,我都要有处置的权力。”
朱瞻基眯起眼睛:“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所以才要有实权。”
杨远正色道,“贸易区要想长久,就必须公平公正。否则就算殿下费尽心思搭建这座桥,也迟早会塌。”
“好!就冲你这句话,这差事非你莫属!”
朱瞻基拍板定案,“不过你小子要记住,权力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立功,用不好就是取祸。”
“殿下放心,我杨远虽然不才,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朱瞻基满意地点点头:“那好,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贸易区的调解使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突然又回过头:“对了,你是怎么看出那个假瓦刺人的破绽的?”
杨远笑道:“其实很简单。真正的瓦刺人性子直,就算要杀人也是直接动手,哪会说那么多废话?再说了,他那刀握得跟娘们似的,一看就是外行。”
朱瞻基大笑:“好你个杨远,眼光倒是毒辣。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懂瓦刺人的习性?”
“这不是要做生意嘛。”
杨远挠挠头,“总要多了解一些。再说了,瓦刺人虽然彪悍,但也是人,了解他们的习惯,生意自然好做。”
朱瞻基意味深长地看了杨远一眼:“很好,你这份心思用得不错。记住,做人做事都要留个心眼,但千万别玩过头了。”
“殿下教训得是。”
等朱瞻基走后,桃烟凑上来:“殿下,这杨远当真可靠?”
“人无完人。”
朱瞻基淡淡地说,“他有本事,但也有私心。不过只要能为我所用,有点私心也无妨。再说了,完全没有私心的人,反而最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