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所有世家划分三六九等，那么慕家就是介于一流世家和二流世家之间的1.5。
原本是超过1.5朝一流世家发展的，但近期越发朝下了。
不过，陆母的宴会，他们还是有资格出席的。
仅限有资格。
因此，即使看出苏晴就是慕雨，慕诗梦也根本无法上前拆穿。
她能够参加宴会，都是因为陆母嘱咐，要公布事情，世家没事的人最好都来。
苏晴跟着陆寒松走进内场，目不斜视朝陆母走去。
她其实余光看见了慕家人，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原本觉得苏晴就是慕雨的慕母不确定了，连带着身边的慕笙也有些迷惑。他们都认为，慕雨就算换了身份，也该对曾经的家人有反应。
不管是喜欢、厌恶，甚至仇恨，总好过无视。
难道，苏晴真的不是慕雨，只是长得像？
“爸，妈。”
众人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被苏晴的称呼惊到了。
关键是，陆父陆母都没有反驳的意思，陆母反而亲昵地把苏晴拉到身边，眼神慈爱。
不是说苏晴是孤儿院出来的吗？怎么叫陆父陆母“爸妈”？难道她被陆家认作了干女儿？
所有人都不愿相信另一个事实，即使陆寒松看苏晴的眼神几乎能腻死人，即使他任由苏晴挽着自己进门，即使他一直呈保护状站在苏晴旁边……
“妈，你一直站在这里不累吗？咱们去那边坐着聊。”
苏晴并不急着让陆父陆母公布情况，听到她这么体贴地关心自己，陆母更高兴了，随着苏晴一起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两人开始旁若无人地聊天。
正如苏晴预料的那样，因为顶级世家夫人身份的束缚，陆母身边其实没几个可以随意说话的体己人。
就算是举办这种宴会，陆母也一直是高冷的形象，天知道她心里多渴望八卦。
原本，苏晴也不太了解八卦的，但苏桃感兴趣啊。
恰好，艾曼达身为国际设计师，和世家贵族的夫人小姐合作很多，知道的瓜也很多。
苏晴就充当了垃圾桶，因为艾曼达知道，这些八卦她谁也不会说。最多告诉苏桃，但苏桃又会告诉谁呢？没有。
现在，这些八卦就有了充分的作用。
苏晴也不担心陆母会告诉谁，因此说得百无禁忌。
看她优雅从容和陆母交谈的样子，那些嫌弃苏晴出身的人也没得说了。
就在苏晴畅谈人生的时候，旁边，慕诗梦窜了出来。
在陆母这种宴会，慕诗梦的级别根本不够看，她一直都是乖巧沉默的样子，因此此刻乍然出现，不少人惊到了。
但苏晴这种完全不认识的都出场了，对于慕诗梦的出现，大家也就没说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们好奇慕诗梦要干什么。
“姐姐，是你吗？”
慕诗梦开门见山，原本想叫慕笙把人拉走的慕母停住了。
她也想知道，苏晴会怎么回答。
然而，回话的不是苏晴，而是陆母。
她看着慕诗梦，皱眉：“我的记忆里，晴晴的姐妹只有苏桃和慕雨，你是谁？”
这话算是变相承认了苏晴的身份，或者说，肯定了苏晴的身份。
谁要再敢把苏晴和慕雨联系在一起，或者说苏晴就是慕雨，就考虑下能不能承受住陆母的报复。
慕诗梦脸色一白。
她没想到陆母会如此维护苏晴，一时间有些怔愣。
“不好意思，你也听到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我的父母车祸身亡，我没来得及参加慕雨的葬礼，但视频我是看过的。”
“还麻烦你不要来跟我们攀关系，我想，小雨就算九泉之下，也是不会承认你这个妹妹的。”
苏晴以为，自己提到曾经，还是会难过、尴尬，却不曾想，“小雨”这个名字就那样脱口而出了。
顺畅得，让她意识到，和过去道别是那么简单的事。
一直以来，她都害怕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怕的，演戏，不过如此。
“不是的，我……”
慕诗梦这次没说完，因为慕母出现了。
她拉住慕诗梦，朝陆母抱歉道：“是我们没管教好女儿，又让她出来闹事，还影响了陆夫人的宴会，抱歉！”
说完，慕母看向慕笙：“小笙，还不把人拉走？”
“好的，妈。”
慕笙毫不留情，直接抓起慕诗梦的衣袖，将她拽到身后。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让苏晴恍惚间想起过去。
好像她把自己踹下海的时候，也是这么冷心、绝情。
不过这一次是对慕诗梦，因此苏晴只觉得畅快。
“实在抱歉，陆夫人你们继续聊。”慕母说完，看向苏晴。
那眼神很复杂，复杂得苏晴想忽视都难。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叫做“三分委屈、三分悔恨、四分痛不欲生”。
那样的眼神，仿佛在透过身体，看她的灵魂。透过时间，看她过往的伤痛。
充满留恋、充满不舍。
那是一个母亲，面对再也无法相认的女儿，最缠绵的眼神。
“不好意思，晴晴你是小雨最好的朋友，我还是想问一句。”
“如果小雨在世的话，真的，不会认我……这个母亲了吗？”
慕母的声音很轻，就仿佛……在问慕雨。
问曾经的慕雨。
可不可以原谅？还有没有机会，被原谅？
“我如果是小雨，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看见慕家的，任、何、人。”
苏晴的声音也很轻，看着慕母的眼神，毫不退让。
她的回答很坚定，坚定得慕母想听错都不行。
赶走慕诗梦的慕笙已经回来，看见慕母摇摇欲坠的身形，他一顿。
责备的话正要说出口，慕母出声了。
“直到这一刻，你还觉得，小雨有错。”
她没说苏晴是不是慕雨，没说自己问了什么，只是说了这个事实。
慕笙身体一僵，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炸开。
他刚才一看见苏晴，就在思考慕雨假死的可能。他也确实在心里责怪，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一家人非要搞生离死别。
直到刚才扶住慕母，他第一反应也是苏晴说了什么绝情的话，她不该这样。
可是，苏晴有错吗？
或者说，慕雨有错吗？
错的一直是他们，可他总是把罪责轻而易举安到慕雨头上。好像她退让、忍耐，可以得到好的结局，那么她不退让、不忍耐就是罪不可赦。
“晴晴说得对，小雨就算还活着，也不会原谅我们。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当她死了？”
“慕雨，已经死了。”
慕母轻声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