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看着慕凌川,神色怔忪。
慕凌川对她竟有这样的势在必得吗?
可是为什么呢?
当初她满心都是他,不论他对她做什么,她总还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可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却一再表现出不舍来。
尤其是现在,她坚定了心念,他反倒这般唯她不可了。
这算什么?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姜黎垂下眼眸,没有回应慕凌川的告白。
慕凌川将姜黎的神色变化全都看在了眼里。
在她低下头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倏然沉到了底部。
果然是他当初伤得太深,她才会是这样的反应。
慕凌川心下不安起来,难道这一次,他当真没有机会了吗?
难道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真的再嫁给裴钰吗?
不,绝对不行。
慕凌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坚定。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再让姜黎选择他的。
不论付出如何的代价。
慕凌川放开了姜黎的手。
在姜黎看过来时,他沉声道:“这事不急,我可以等。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在想要选择一个男人的时候,优先考虑我。”而不是裴钰。
姜黎沉默着,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只此一次。”
慕凌川又退了一步:“往后,我定不会给你压力。直到你愿意接纳我。”
姜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凌川。
她知道,若是三年前甚至一年的自己,都有可能立即答应了慕凌川。
可现在的她,却只觉得荒谬。
就好像她若是真的答应了,便是对曾经的自己的狠狠背弃。
她不愿意。
“客栈已经到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姜黎转过身去,避开了慕凌川的话题,“时辰也不早了,等大人安顿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在她身后,慕凌川的神色一黯。
但他也知道眼下不可操之过急,不然便宜的就是外人。
慕凌川深吸了一口气,跟上了姜黎。
姜黎说到做到,等慕凌川安顿好了之后,她立即离开了客栈。
慕凌川站在窗边,直到姜黎的身影在街头消失,都没舍得走开。
是他当初错的离谱,眼下的这一切都是他应当受着的。
更何况姜黎对他,远远不如他当初做的那些。
她就是再过分,也没错。
“昆布,你说我是不是该拦住她?”慕凌川忽然幽幽出声。
昆布没被吓到,但不解:“为何?”
“她这会儿回去,定是回小院的。小院里裴钰,以他狡猾刁钻的兴致,他定不会放过今日,一定回死皮赖脸的跟在姜黎的左右。”但明明今日是他和姜黎的日子。
“主子需要我过去将裴钰扔出去吗?”昆布一脸认真的问道。
“……”
慕凌川沉默了一瞬,索性关了窗,不再为外门的纷纷扰扰所困扰。
……
姜黎匆匆回去,到了家门口才想起来院子里还有个裴钰,顿时头疼起来。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忽又不想回去了。
“姑娘若是觉得烦,我就将他们主仆二人扔出去。”
秋玉在一旁摩拳擦掌,“而且我试探过书墨,他们两个远没有裴公子说的那么惨,姑娘不需要有负担,直接让他们搬出去!”
事到如今,姜黎也已经猜到了裴钰的境遇不可能糟糕到了无地可住的地步。
他是被贬官至此,就算身上没钱去住客栈,也是有府衙可以住的。
可他偏不曾去,还扮作可怜的样子,留在她这儿。
裴钰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她就是再如何装傻,也不能当做不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姜黎对秋玉的提议产生了心动。
但很快,姜黎便打消了念头。
“先不说我已经答应了下来,就是裴公子也只说借住几日而已,更何况他当初帮我良多,我实在不该赶他离开。”
姜黎勉强说服自己,抬手搓了搓脸,脸上才没有那么僵硬。
整理好心情,姜黎这才进了小院。
仓库前的屋檐下,裴钰一袭青色长衫,风一吹,就勾勒出他略有些单薄的身形。
姜黎立时想起他是被贬官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道有着怎么样辛酸的心路历程,才将自己逼得如此削瘦。
一时间,姜黎忍不住道:“裴公子饿了吧?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裴钰早就听到了姜黎回来的动静。
这才故意在着檐下摆出弱不禁风的模样来,为的就是让姜黎对他生出心疼和怜惜。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生出了怜爱之心,便会下意识的偏爱。
时间久了,或许就会分不清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变了质的怜惜,还是因着怜惜生出了情爱。
裴钰不在意姜黎对他的感情出发点是什么。
只要她最终选择了他,愿意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他都不会在意。
明明他已经先一步娶了姜黎为妻了。
裴钰眉心微蹙,竟流露出几分哀怨之色来。
姜黎看得眼皮直跳。
她只是问了一句裴钰想要吃什么,他怎么就这么难过啊?
难不成想要吃的是京城才有的鲍参翅肚,还是旁的她做不出来的饭菜?
“姜姑娘,我后悔当初与你和离了。”
裴钰看向姜黎的眼中是浓郁的后悔之意,还有深处难以掩藏的浓郁感情。
姜黎心下一跳,下意识垂眸避开了裴钰的视线。
裴钰对她怎会有这样深的感情?
是因为当初在他最困苦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可那又算得了什么?
换做是旁人,也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啊。
“姜姑娘今日不是为了我,就是为了慕将军,劳累了大半日,定也是辛苦极了的。”
裴钰忽然话锋一转:“倒是我,回来休息的有一会儿了,不如晚上由我来做饭吧?姜姑娘想要吃什么?”
若是他做了饭菜,姜黎定是会留在院中陪他的。
至于他和慕凌川说定了今日起,两人各一日的事情——
不重要。
且等明日再说。
“裴公子还会下厨?”
姜黎意外之下,倒是忘了对裴钰的躲避了。
裴钰眼睛一弯,往厨房走去:“可见姜姑娘是忘了钰的出身。我家中贫寒,上只有寡母一个,下也只有一个幼妹,我除了需要出去赚银子之外,回到家中就是要烧饭做菜的。”
姜黎自然没有忘了裴钰的身世。
只是他那样的身世,与他的模样和气质全然不同,叫她难以将这两者连在一起想象。
姜黎挠了挠脸,讪讪的道:“是我忘了。不过还是我来吧?裴公子想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