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宫女而已,的确是用不着睿王出面的。
时锦棠两三句的既打发了轩辕箫,又保住了采桑。
轩辕箫此番过来一个目的都没有达成。
一时间他怒火攻心,体内的两个毒一下子发作起来,竟是生生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在场不少人都瞧见了。
有人惊呼了一声。
“太子竟是吐血了?莫不是得不到时小娘子伤心欲绝了?”
“我看像!”
轩辕箫眼中怒意沉沉,瞪得双眼赤红。
“诶你们瞧见了没有?太子都要哭了!”
“我原本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看他为了时小娘子竟是这番失态……”
“那先前究竟是谁在传是时小娘子痴恋太子的?这完全反了啊!”
“我现在都怀疑,当初害死世子爷的,是不是太子了……”
“嘘!说这个,你不要命了啊?”
时锦棠红唇微微勾起。
她朝着轩辕箫俯了俯身,算是行了一礼,转身进了睿王府。
采桑由暮岁亲自送出了郊外。
而郊外又有北戎的重兵把守、
暮岁找了两个草头兵,把采桑交给了他们。
“你们务必将她送到北戎境内。”
采桑闻言,大惊失色,“我不去!我绝不去北戎!”
她转身就要跑,暮岁一伸手就把她抓了回来,找了一根麻绳,捆绑住了她的手,绳子的另一头交给了那两个草头兵。
“好生照顾她,除了不能回来之外,其他的都由她。”
当日采桑在府中咒骂睿王的时候,暮岁也在场。
若非看在采桑是时锦棠曾经相依为命的侍女的份上,他根本不会管这么宽。
阿姐虽然没有让他把采桑送去北戎。
可是他想过了,轩辕箫把采桑打成了这样,若不是这次还想利用她,定是早就将人打死了。
不管采桑去哪里,只要还在南昭境内,总有一天会轩辕箫的人找到。
所以,把她送去北戎,是唯一能把她保护好的方法。
……
暮春三月十五,是一年中最好的黄道吉日,利嫁娶。
天光才亮,十里红妆铺满了整个盛京,迎亲的队伍从街头望到结尾都不算完,好不热闹。
原本大街上只有一些摆早摊的小贩,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可就这些人,半柱香都不到的功夫,竟是拿了满满当当的红包。
那些还窝在家里睡觉的百姓,一听有钱拿,纷纷穿了衣服出门接红包。
听闻这是北戎的习俗,只要是娶亲,男方就得沿街送红包,见者都有份。
睿王又是十分的大气,拿的最少的人,也有一百两银子。
可谓是财大气粗。
时锦棠一整夜没有睡,陈婆婆知道她有些不安,便是点了灯陪着她,同她说了好些君九宸年幼的事情。
可老人家熬不住,没说一会就睡着了。
时锦棠给陈婆婆盖了被子,便裹着披风出了院子。
她原是想出去透透气,也没有想到一打开院子的门,就瞧见了站在门前树下的君九宸。
“……”
君九宸看到她的第一句话是,“想逃婚?”
她摇摇头,想起婚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不吉利,又立刻捂着脸跑了回去。
她就这么待到了天光方亮,喜婆进了门。
她在陈婆婆和喜婆的帮助下,穿上了嫁衣,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喜婆面生,口音也生。
时锦棠看陈婆子与她很熟络,猜测这喜婆应当也是北戎的人。
“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今日可有得忙呢。”
陈婆子去了一趟厨房,给她端来了一碗红豆汤圆。
“红豆是我们北戎的习俗,新娘子吃了,往后日子只有甜。”
喜婆笑着同她解释。
“这汤圆是王爷特意吩咐了要放的。”
汤圆是南昭女子出嫁必吃的东西。
寓意着,便是出嫁,娘家依旧是女子的家,新娘子和家人永远团团圆圆的。
时锦棠捧着碗,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碗甜汤的热气熏了眼睛,酸酸的,泛着红。
她以为……她今日是不会吃到汤圆的。
“哎呦丫头,你可别哭呀。”
陈婆婆连忙拿了帕子,轻轻地擦了擦眼泪。
“是不是想家了?”
想来也是,到底是出嫁的日子,虽然时小娘子已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可是……哪有新娘子不想出嫁的时候,家人在旁呢。
时锦棠仰起脸蛋来,扯了抹笑,拉着陈婆婆撒娇。
"这里不就是我的家么?"
可看她这样,陈婆子心里又是心疼的一塌糊涂。
两国联姻,向来是以男方的习俗为主,便是以往联姻的公主,也不曾有过女方的习俗。
君九宸愿意将两国习俗合到一起,已是很有心了。
喜娘帮着时锦棠梳妆,绞面,盘头,戴凤冠。
陈婆子则是站在一旁,同她说着一会的安排。
虽然昨天已经同时锦棠说过了,但是陈婆子心里紧张,总担心会出错。
她一遍遍地说着,其实也不是说给时锦棠听的,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怕自己记漏了,记岔了。
时锦棠很有耐心地听着,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她的手指不断地绞着手里的喜帕。
这帕子上的鸳鸯,是她自己绣的,虽比不上最好的绣娘,但却是她自己的全部用心。
等新娘妆化好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时锦棠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迎亲的队伍来。
虽然她就在睿王府里出嫁,但还得坐在迎亲的轿子里,绕一圈盛京城。
君九宸会骑马在迎亲的队伍前头开路。
金色的晨光透过窗户透进来,空气中轻尘飞扬。
早晨的风还有些凉意,吹动着屋内的烛火。
暮岁抬步进来。
“阿姐。”
他倏地跪在了时锦棠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
喜娘见她要起身,连忙把她按了回去,笑嘻嘻地说道。
“王妃不知,这是我们北戎的习俗,女子出嫁前,要受家中弟妹的跪拜。”
时锦棠娇俏的脸蛋红了红。
“我……我才认阿弟没几日,从前也不曾照顾过,实在是受之有愧。”
她受不起啊。
暮岁平日里不大会说话,这会儿倒是嘴巴很甜。
“那往后阿姐多多照顾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