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愿回到草房，收拾好东西，跟着沈母上了车。
沈母看了眼她身后的麻袋和怀里的黑猫，眉头紧锁。
晦气！
等她回去后和贺家退了婚，她就立刻把这个丧门星嫁出去！
沈知愿跟着沈母回了沈家。
沈父倒是对这个亲生女儿温和许多，眉目里更有几分愧色。
“你回来也好，当初把你送到山上交给你爷爷，多少有些耽误你。现在你回来了，也好跟着思思和你妈妈长长见识。等你和贺家退婚后，爸会给你找一门更合适的亲事。”
他原本是不打算把女儿送走的，可当初老爷子也提出把沈知愿接过去。
他才同意。
这么多年不见，他对这个女儿多少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他让老爷子接走小愿，小愿也不会成天接触死人，贺家恐怕也不会退婚。
退婚的事，沈知愿其实听说了，心里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
她有了命定的姻缘，七天后就和司宸领证，即便贺家不提，这个婚，她也是要退的。
她审视了下沈父的面相。
中正平和。
爷爷的评价倒也没错，她的父亲，软弱但宽厚。
只是，按沈父的气运来看，沈家虽没什么长进，但也不至于家毁人亡。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爸爸，我先带姐姐回房间休息吧。”沈思思笑着道，“等姐姐休息好了，再好好陪陪爸妈。”
沈父也点头：“明天是司老爷子的葬礼，我们沈家也要去悼念，是该好好休息。”
葬礼？
沈知愿一顿。
那她应该也能见到那个香得不像话的司宸？
她的……未来老公。
沈思思也注意到沈知愿的神色变化。
她只当沈知愿久居山野，没什么见识，咯咯笑道：“姐姐还不知道吧？司老爷子死了三天了，现在才下葬。整个京城的人都等着去参加司老爷子的葬礼呢，说是葬礼，实际上和宴会差不多。姐姐和贺家退婚后，还要重新说亲，在里头能看到许多青年才俊，到时候让妈妈好好给姐姐挑一挑……”
她没说完，沈知愿忽地掀了掀眼皮，清冷的声音透着些凉意。
“葬礼是为了让逝者安葬，不是为了让活着的人算计。不是为了悼念亡者，没必要去给逝去的人添堵。”
往生极乐。
其实是大悲。
这种大悲之事如果添了算计，亡魂也会有所不安。
沈知愿说完，沈思思一僵。
她没想到沈知愿一个乡野之人会这样指责她。
她脸色一白，委屈道：“姐姐说得是。”
一旁的沈母冷下脸：“行了，我看你是跟老爷子学着当那个什么入殓师当傻了，把死人看得那么金贵。”
“好了好了。”沈父忙打着圆场，“知愿刚回来，吵什么？快让她回房休息吧。”
沈知愿眉头一挑，没多说什么。
她回了自己房间。
沈母却想到这个亲生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沈泽，你看看你的好女儿！还好贺昱看中思思，提出退了她的亲事！不然，我们沈家有这么个天天神神叨叨的女儿，脸都要丢光了！”
沈父也叹了口气：“行了，这段时间你帮忙看看有哪家合适的。知愿到底是我们女儿，总不能过得太差。”
想到沈知愿，沈思思眼底的嫉恨一闪即逝，红唇弯了弯。
沈知愿的名声可不好找。
到时候，她一定给沈知愿介绍个让她满意的男人。
晚上。
沈父安睡后。
沈知愿点燃安魂香，握着入梦引睡下。
梦里，爷爷的身影果然出现。
沈老爷子摇着扇子道：“怎么样？司老爷子的事处理好了？司家那个命定之人如何？”
“司老爷子已入土为安。”
沈知愿顿了下。
至于司宸……
她抿了抿唇，道：“司宸……很香，脸还可以。”
沈老爷子忍不住乐了。
沈知愿和那副骨骸都是吞金兽，吞的就是人的气运。
她觉得司宸香，无非是被气运吸引。
想到小孙女这些年都没有接触过男女情爱之事，沈老爷子乐呵呵道：“小愿，爷爷让你下山嫁给他，一是为了你的命与运，二也是希望你能真心爱上他，同他琴瑟静好。凡事要你情我愿，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你既然对他印象不错，往后便主动些。”
主动？
沈知愿难得眉头微蹙。
她在山上跟随老爷子除了入殓，玄疏，其余的也什么都学了些。
天文地理、医农工商。
她都通晓一些。
可这追人，还是头一回接触。
沈知愿虽然并不甚懂，却点点头：“爷爷，我知道了。我现在回了沈家，沈家这边……”
沈老爷子叹口气：“你盯着就好，毕竟是你的血脉至亲。我们这类人，要出世，也要入世。你承受父母生育之恩，自然也要帮助他们**。至于这劫难从何而起，我们都牵连过深，恐怕还要徐徐图之。”
他孙女什么都好。
只是，没有经历情与爱。
天真怜悯多了些凉薄。
这场入梦的时间很短。
沈知愿结束入梦后，便抱着带过来的骨骸沉沉入睡。
隔天，是司老爷子的葬礼，沈家上下都换了身素色常服。
沈知愿却还是昨天的那身打扮。
沈思思忍不住笑了：“姐姐，你下山后，没有别的衣服吗？”
沈母也忍不住恼火：“你穿成这样，是想丢我们沈家的脸吗？”
沈知愿身上的这身长袍，是用特定的蚕丝制成的，并不需要清洗。
并且能延年益寿，祛病除害。
是从前山上的亡魂为了感激她送给她的。
她不理解沈母在激动什么。
毕竟，父母不闻不问，她的生活和脸面自然也与他们无关。
她没多做解释，只说：“悼念论心论诚，不是诚心追悼穿得再精致也没意义。”
“时间来不及了，先上车吧。等知愿回来了，你带她去做几身衣服。”
沈母只好作罢。
几人到了葬礼后，沈知愿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一股诱人的香味传来。
她下意识抬眸，只见不远处司宸正在灵堂前。
不少人有意无意看向他，这位司家如今的掌权人。
沈知愿却眼尾慵懒地上挑。
他好像……比之前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