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鹿岛副将项祚临能在自家书房接见“小秦把总”,这可代表着没把他当外人的意思。
秦逸在书房外等着韩千总通报,得到允许后,他进门就大礼参拜。
“末将獐子岛把总秦逸,参见项将军!恭祝将军大胜凯旋!”
“云龙勿需大礼!快快请起!坐!上茶!哈哈哈哈……”
“谢将军赏!”
项副将身材不高,但非常健壮,五十多岁的人,丝毫未见老态。
声音洪亮、面色红润,美髯整齐,一身绯色官服,胸前狮子补。
大明从二品高级武将风范,不怒自威。
“俺常听在田贤弟总是夸你,见面更胜闻名,云龙果然年少英豪”。
“将军过誉!末将愚钝,都是樊将军栽培”。
一番寒暄,没人提年前登州的事,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大肆宣扬。
所以知道秦逸对黄系大功的人,都是绝对的亲信。
外人或许会对骤然崛起的秦逸感到好奇,各种奇葩的猜测都不值一提,但唯有相关当事人才记在心里。
果然,没让秦逸失望,很快就收到了大礼包。
“云龙啊!”
“末将在!”
“獐子岛那破地方,很是穷苦,如今你驻扎在小长山岛,少不了海船运转”。
项副将一侧身,对肃立身侧的韩应奎开口。
“铁臣,你亲自从缴获里挑两艘好点的海沧船,给云龙壮壮声势”。
“是!大人!”
秦逸大喜过望,扑通跪倒纳头就拜。
“末将拜谢将军赏!”
项副将这次没喊秦逸起身,而是摆手示意,韩千总满面笑容地从案几上捧着一套青色的官服和告身,以及一块银制的身牌递了过去。
“秦千总东江干才、智勇著闻,黄总兵知人善任、不吝职赏,还望秦千总戒骄戒躁、砥砺奋进!”
“末将拜谢将军栽培,愿为黄总兵效死!”
……
被韩千总领着到客房脱了甲胄碟盔,换了一身新官服,秦逸瞅着面前的彪补子,很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说之前的小把总,在东江只算是芝麻,如今算是正式的大明中层武将一员。
这要是换到卫所制,也是个防守一地的百户官身份。
也是幸亏在兵制混乱,军民掺杂的东江镇,军官职权可比大明内地大得多。
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实实在在的小军阀。
自此,秦逸已经被牢牢绑在东江黄系一脉,荣辱与共。
后面的利益先不谈,光是这次纯属打酱油的“海战”,秦逸基本没出啥力气,也捞了两艘海沧船。
可把倪三和陆六两小子,给乐得见牙不见眼。
秦逸回到码头上,两人抱着他衣袖就舍不得放手。
“哥!发财了!”“老大!两艘海沧船哩!”
“出息!松手、松手!别拉我的胳膊肘”。
韩应奎很是大方,反正都是缴获的海船,再说船上财物已经被自家麾下兔崽子搜检干净。
“老弟啊!就这两艘行不行?不行老弟你说话,看上哪艘俺再腾给你!”
“老哥太敞亮了!这两艘就行!等到了长山岛,小弟一定做东答谢!”
“哈哈哈哈!好好好!一言为定啊!”
船上被反绑双臂、跪板正的俘虏们,秦逸也不挑肥拣瘦,大致看了一下,就让倪三代人接收。
正在说笑间,新船上一个年轻人膝行向前,把脑袋在甲板上磕得嘭嘭作响。
“大人!大人开恩啊!俺妹被抢去了,只要大人开恩帮着赎回,今后俺拿这条命抵!”
“你叫啥?”
“俺叫王启年,俺妹叫有容”。
秦逸瞅了一眼甲板上充满希冀的目光,抿了一下唇,朗声开口。
“还有谁家少了女子,赶紧开口,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大人开恩!俺家闺女叫二妮!”
“大人开恩!俺孩儿她娘叫春花”。
秦逸点点头,吩咐了身边同样仰着脑袋、满是期盼的倪叔健一声。
“三儿,去我舱里把那包银子取来”。
“是!哥!”
这事还得找韩千总,人家也不会不给这面子,但空口白牙直接要,别人即使给了,事后也会觉得你姓秦的不晓事。
拿银子买人,就很丝滑。
秦逸从不抠抠搜搜,十两银子一人,绝对够意思。
相当于四石糙米的银子,够一个人一年吃饱,这可不是小钱。
果然,跟韩应奎一说,都不叫事。
很快,从这两艘船上抢走的女眷都被送了回来,在码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双方都觉得很划算。
用秦逸的话说,这叫“双赢”,嗯!秦逸赢两次。
如此豪爽的新老大,立马征服了原本恐慌害怕俘虏的心。
毛大又不是他们的亲爹,从抛弃众人、头也不回的一刻开始,别说没有多大恩情,即使有也恩断义绝。
被解了绑绳的两船俘虏,各家都是抱头痛哭一场。
倪三和陆六统计了一下,两艘船还剩六十三户、三百一十七口人。
也亏得投降的及时,除了被箭矢射死三人,落海六人,其他并无大碍。
大致分了一下,匀到三艘海沧船上,桅杆上挂上秦营醒目的赤旗,连水手都相当充足。
跟韩千总告辞,约好下次相聚时间,秦逸麾下三艘海船在暮色中扬帆启航。
航向五十里外的小长山岛海港。
都是熟悉这边航道的老手,即便夜航也没事。
此时秦逸并不知道,他派过去提前登岛的和尚五骑,还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惊喜。
……
众所周知,大长岛开发较早,耕地和屋舍相对都很齐全。
毛大没来之前,岛上的人也大多集中在大长山岛。
毛承禄麾下两千余兵马、近万家眷,占了大长山岛后,原来的这边的人,大多只能捏着鼻子渡海去小长山岛。
所以名义上是两个岛,实际上毛大还是以大长山岛为主基地,小长岛只是派了些兵驻扎,这次也全部带走。
如今大长山岛被抛弃的五百余无甲兵,连同家眷共两千余,只能等着新将主来主宰他们的命运。
小长山岛上,三百多户千六百余口的辽民,早就麻木,谁来当岛主还不是敲骨吸髓?
毛大船队一离开,和尚几人就牵着马,大摇大摆地上了岛。
二十余里狭长的岛屿,唯有沿着山间溪流入海的河道周边谷地,才能勉强耕种。
所以岛上居民如饼上的芝麻一样,分散在三十多处,平均每个小村落也就十余户四五十口。
为了全都通知到,可把和尚跋山涉水累得不轻。
虽然累,但他兴致颇高。
夕阳下他和凌风站在海湾码头上,海风呼啸,依旧兴奋的不行。
“风哥儿!咱们秦营这次不愁没兵源了!嘿嘿嘿嘿!”
“必须的!吼吼吼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