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摇晃着行驶在颠簸的公路上,窗外是渐渐模糊的田野与村庄。
天边的晚霞如血般浓烈,阿木靠在座椅上,脸色依然苍白,五鬼借命的余毒让他气息微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转头看向我,声音沙哑却带着好奇:“师父,杭城不是大城市吗?咱们去那儿,不是更容易被洛家盯上?”
我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躲藏?”
“你以为我们是逃命去的?洛家欠我的债,我要他们一件一件还回来。”
阿木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尽管虚弱,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兴奋:“我就知道,师父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那咱们去杭城,是要找洛家的麻烦?”
我没直接回答,目光转向窗外,远处城市的灯火已经隐约可见。
我低声道:“杭城是洛家的地盘,但也是他们的软肋。你等着瞧吧。”
五天后,我们站在杭城一栋网红公寓楼前。
这座楼高耸入云,外墙玻璃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楼下进进出出的全是衣着光鲜的年轻女人,个个浓妆艳抹。
阿木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忍不住嘀咕道:“师父,这地方……怎么这么多女人?”
我冷笑一声,双手插兜,目光扫过那些精心打扮的身影:“这公寓楼里住的全是网红和小明星,表面光鲜,背地里却是个藏污纳垢的窝。”
阿木挠了挠头,一脸疑惑:“那咱们来这儿干嘛?洛家的人在这儿?”
我没急着回答,径直走进大楼,阿木赶紧跟上。
大厅里冷气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巨大的LED屏幕,滚动播放着各种直播平台的广告。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对着镜头挤眉弄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我带着阿木径直上了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阿木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到底打算干啥?”
我转头看向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知道哪个圈子最迷信吗?”
阿木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好奇。
“娱乐圈。”我冷笑道,声音低沉如刀锋划过空气:“上到导演,下到演员,没一个不信风水玄术的。他们拍戏怕撞邪,直播怕断运,连选个日子开机都要找大师算。这地方,就是洛家敛财的爪牙之一。”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门缓缓打开,露出顶层一间豪华的公寓。
我推门而入,里面布置得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墙角却摆着一尊青铜香炉,炉中青烟袅袅,隐隐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阿木皱了皱眉,低声道:“这味儿……怎么跟洛九指那魂灯似的?”
我点了点头,目光锁定香炉旁的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一串铜铃,铃身刻满符文,与洛九指腰间的那串如出一辙。
我冷哼一声:“洛家用风水邪术操控这些网红,吸取她们的气运,换取钱财和势力。”
阿木瞪大了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师父,你是说,咱们要从这儿下手,断洛家的根?”
我缓缓走上前,拿起那串铜铃,手指轻轻一抖,铃声刺耳而诡异,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低沉的哭嚎。
我冷笑道:“不只是断根,我要让洛家从上到下,连渣都不剩。”
我微微一笑,看向了他。
“先别急着动手,饿了一天了,先吃饭收拾东西。今晚我们得在这儿安顿下来,慢慢摸清这地方的底细。”
阿木揉了揉肚子,咧嘴点头:“师父说的是,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公寓里有个小厨房,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速食和饮料,显然是为那些忙着直播的网红们准备的。
我随手拿了点面包和牛奶扔给阿木,自己则拎了瓶矿泉水,靠在沙发上啃了几口干粮。
吃完后,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把傩刀、几张符纸,外加阿木那身破旧的衣服,就是全部家当。
收拾完,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吧,我带你在这楼里转转,看看洛家在这里布下了什么风水局。”
出了公寓,我们沿着走廊往下走。
这栋楼极大,足有几十层,每层都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化妆品和廉价外卖的混合气味。
电梯里、走廊上、甚至消防通道里,全是女人——有对着手机甜笑直播的,有拎着高跟鞋匆匆赶场的,还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流量和打赏的。
阿木跟在我身后,眼睛瞪得像铜铃,走几步就忍不住东张西望,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
我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别看了,这公寓楼里住了两万个女网红、女模特。”
阿木猛地停下脚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两、两万?不愧是大城市啊……”
他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震惊。我哼了一声,没再多说,继续带着他在这迷宫般的建筑里游**。
从一楼到三十楼,我们一路走走停停。
楼里的景象几乎千篇一律——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花哨的门牌,写着“某某直播间”或者“某某工作室”,门缝里透出五颜六色的灯光,夹杂着笑声和音乐声。
偶尔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我们身边经过,瞥见我手里的傩刀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低头刷手机去了。
阿木小声嘀咕:“师父,这些人……她们知不知道自己被洛家吸了气运?”
“知道又怎么样?”我冷笑说道:“她们要钱要名,洛家给她们流量和资源,互利互惠罢了。可惜啊,命都搭进去了还不自知。”
阿木听了,皱起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最后,我们来到了顶层阁楼。这里的气氛和楼下截然不同,走廊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缝里透出一股阴冷的寒气。
我推开门,里面黑漆漆一片,只有几束从破旧天窗漏下的阳光,照亮了横梁上伪装成通风管道的物件。
阿木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低声道:“师父,这东西……我看着不对劲啊。”
我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横梁上的“通风管道”,冷哼一声:“这不是管道,是镇物。”
我用力一掀,伪装的外壳应声落地,露出一口三尺长的阴沉木童棺。
棺身漆黑如墨,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尸臭,棺盖上画着五鬼运财图,五只鬼的眼睛里嵌着几颗发黄的假牙,一看就是从中风老人嘴里拔下来的,牙根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阿木凑近一看,脸色瞬间白了:“这……这也太邪门了吧?”
我没理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棺内铺满了浸透尸水的《金刚经》,经文上的字迹被篡改成了借寿契约,密密麻麻的条款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
棺底钉着五根桃木楔,每根楔头上都裹着一些细碎的胎发和指甲,显然是从这楼里的住户身上取来的。
我冷冷道:“这童棺是洛家在这儿的**,吸整栋楼的阳气,通过横梁里的空心竹管送到洛家祠堂。每逢节气交替,五鬼就出来讨寿数,逼这些女人梦游着交‘买命钱’。”
阿木瞪大了眼睛:“这些假牙是怎么回事?”
我指了指棺盖上的鬼眼:“假牙上的涎水会腐蚀她们的牙床,让她们口不能言,眼不能辨阴阳,彻底变成行尸走肉。”
阿木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洛家这帮畜生,真是丧尽天良。”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我站起身,拔出傩刀,刀尖轻轻一挑,掀开了童棺的盖子。
就在这一瞬间,五张黄表纸突然从棺内飞出,纸上鲜红的血手印直扑阿木的天灵盖。
阿木吓得往后一退,我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傩刀划出一道寒光,将黄表纸斩成碎片。纸片落地时,隐约传来一声尖利的哭嚎。
我眯起眼,盯着棺内的经文。
那些借寿契约的字迹像是被惊醒的蛆虫,疯狂蠕动起来。
我从怀里掏出一瓶混了朱砂的烈酒,猛地泼了上去。
酒液触碰到经文,瞬间燃起一团赤红的火焰,借寿条款在火光中显形——“以命换财,寿尽魂归洛氏”。
这一行字扭曲着,像是要从纸上爬出来。
阿木看得目瞪口呆:“师父,这东西还能动?”
“邪术而已。”
我冷冷道,手指一弹,一道符咒飞入火中,火焰瞬间窜得更高。
就在这时,童棺突然“咔”的一声横移三尺,露出底下的暗格。
暗格里躺着一架青铜算盘,算珠竟然是用人的指骨磨制而成,泛着惨白的光泽。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阿木惊慌失措地看向我。
我没说话,割开掌心,将一滴太岁血抹在棺盖上的五鬼画像上。
血迹渗入画中,五只运财鬼的眼睛猛地一亮,随即调转方向,扛着画中的钱箱,发出一阵桀桀怪笑,朝着洛家祖宅的方向狂奔而去。
阿木愣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反噬。”
我冷笑说道:“洛家用五鬼敛财,现在我让它们把钱送回去,连本带利。”
话音刚落,棺底的五根桃木楔突然崩裂开来,带着一团血肉碎末飞溅而出。
我眼疾手快,将这些楔子捡起,扔进童棺中,点燃了一把火。火光冲天而起,映照出一道模糊的虚影——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贴满符咒的陶瓮,赫然是洛家的家主洛长青。
虚影在火光中扭曲挣扎,发出愤怒的咆哮:“你敢毁我洛氏根基!”
我冷冷一笑,傩刀一挥,火势更盛,虚影瞬间被吞没。
陶瓮“砰”的一声炸裂,里面飞出一团黑气,化作无数冤魂的模样,朝着远处逃窜而去。
阿木看得目瞪口呆:“师父,这就……解决了?”
“还没完。”我收起傩刀,目光转向窗外,杭城的夜色下,洛家的祠堂方向隐约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这才刚开始。走吧,阿木,下一站,
我们离开顶层阁楼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杭城的夜幕如同一张巨大的黑绒布,笼罩着这座繁华却暗藏诡秘的城市。
楼下的喧嚣依然未停,那些女网红的笑声、直播间的背景音乐,还有走廊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交织成一片嘈杂的音浪。
然而,在我耳中,这些声音却像是一群无知傀儡的哀鸣,空洞而虚浮。
阿木紧跟在我身后,脚步有些踉跄,显然这一天的奔波和邪物的冲击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低声问:“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沉声道:“洛家祖宅。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先挖出他们埋在这楼里的另一根钉子。顶上的童棺只是个幌子,洛家真正的镇物藏得更深。”
阿木揉了揉眼睛,强打精神点点头,咧嘴道:“那还等啥,师父你说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