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杭城的灯火在远处稀疏地闪烁,宛如坠地的星辰,冷冷地映衬着荒山的寂静。
我和阿木趁着夜深人静,悄然摸到了洛氏祠堂外围。
山风呜咽,穿过茂密的树林,发出低沉的哀鸣,树影摇曳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土腥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阿木紧跟在我身后,手里攥着一个火把,微弱的火光跳跃着,映得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坚定。
“师父,这地方阴气重得吓人。”阿木低声道,脚步小心翼翼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鞋底偶尔踩断一根枯枝,发出“咔嚓”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咋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像有东西盯着咱们?”
“盯着咱们的多了去了。”
我冷哼一声,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深吸一口气,调动太岁之瞳。瞳孔微微收缩,视野中浮现出一层浓重的黑气,从祠堂的每一个角落渗出,像是无数细小的黑蛇在地面游走,最终汇聚成一条模糊的龙形,盘旋在祠堂屋顶上方。
龙形虚影若隐若现,鳞片闪烁着幽冷的光泽,张牙舞爪,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压。
“阴龙脉的龙头果然在这儿。”我低声道,手指轻轻敲击着傩刀的刀鞘,刀鞘上的铜环发出细微的“叮叮”声,与风声交织在一起。
“洛家把**全押在这地方,今晚咱们要连根拔起,顺便清算一笔旧账。”
阿木探头朝祠堂方向看了一眼,皱眉道:“师父,那黑乎乎的是啥?看着像条大蛇,怪瘆人的。”
“不是蛇,是阴龙。”我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这是洛家用邪术炼化的镇魂兽,靠它吸纳杭城的阴气,滋养他们的根基。这东西活了百年,早就不是普通的阴物。今晚咱们要斩龙,把洛家的底彻底掀了。”
“旧账?斩龙?”
阿木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看向我,火折子的光映得他眼珠子亮晶晶的:“师父,你今晚咋老提旧账?跟谁的账啊?”
我瞥了他一眼,没多解释,低声道:“别问那么多,跟着我走就是。”
说完,我猫下腰,带着他绕过祠堂正门,朝后院摸去。脚步轻盈如猫,避开地上的碎石和枯叶,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祠堂后院的木门早已腐朽,门框上爬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门缝间透出一丝昏黄的光,伴随着低沉的铃声。我伸出手,轻轻一推,木门“吱吱”作响,像是老人的呻吟,缓缓敞开,露出里面阴森的景象。
我率先踏进去,脚下的石板冰冷刺骨,像是踩在冻结的河面上。
阿木紧跟在后,火折子的光亮照出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足有十丈见方,通体由青黑色的石块砌成,石缝间渗出暗红色的**,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祭坛中央摆着一口鎏金铜棺,棺身高约三尺,宽近两丈,表面雕满了五鬼运财的浮雕。
五只鬼面目狰狞,嘴角咧开露出尖利的牙齿,手里捧着金光闪闪的元宝,眼睛却嵌着几颗发黄的假牙,牙根上带着干涸的血迹,像是从活人嘴里生生拔下。
棺盖上镶着一颗硕大的黑色珠子,珠身足有拳头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的血丝,像是活物般微微跳动,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一缕黑气,隐隐透着一股浓烈的怨念。
祭坛四周站着十几个黑袍人,身形瘦削,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他们手里握着铜铃,低声念着咒语,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在喉咙里挤出来的。
铃声叮当作响,节奏诡异,时快时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铜棺内的阴气源源不断地涌出,化作一道道黑影,在空中翻滚凝聚,隐约形成人形,发出低沉的哭嚎。
“师父,他们在干啥?”阿木躲在我身后,压低声音问道,火折子的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一层冷汗。
“招魂。”我眯起眼,冷冷道:“洛家这是要把所有冤魂召回来,拼死一搏。看来他们知道咱们来了,打算放手一搏。”
话音未落,一个黑袍人突然转头,目光锁定我们藏身的方向,沙哑地喝道:“谁在那儿?出来!”
“暴露了。”我低哼一声,不再隐藏,拔出傩刀,身形一闪冲了上去。
黑袍人齐齐转头,手里的铜铃抖得更急,铃声密集如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哭嚎,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哀鸣。
我挥刀迎上,刀锋划破阴风,直刺一个黑袍人的胸口。
刀尖入肉,发出“噗”的一声闷响,鲜血喷溅而出,溅在我的手背上,温热而粘稠。那人闷哼一声倒地,铜铃摔在地上,碎成几片,铃声戛然而止。
“阿木,上!”我低喝一声,脚下不停,刀锋一转,又朝另一个黑袍人砍去。
阿木反应极快,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一把破煞咒,手指微微颤抖地点燃,猛地扔出去。
符纸在空中燃起一团赤红的火焰,像是流星划过夜空,带着“嗤嗤”的燃烧声砸向黑袍人。红光炸开,逼退了几个黑袍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几个黑袍人被烧得满地打滚,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趁势挥刀,连斩三人,刀锋划过他们的身体,血光四溅,腥臭味弥漫开来。
祭坛上的铜棺震颤了一下,黑珠表面裂开一道细缝,一股更强的阴气喷涌而出,化作一条模糊的龙形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朝我扑来。
龙身足有十丈长,鳞片漆黑如墨,爪子锋利如刀,眼中两团红光闪烁,透着一股嗜血的凶意。
“阴龙!”我眯起眼,脚下一踏,身形后退,同时割开掌心,将一滴太岁血抹在刀锋上。
鲜血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傩刀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像是被血气点燃。
我猛地挥出,刀气如虹,直劈阴龙的头颅。
“吼!”
阴龙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龙头被刀气斩中,散成一团黑雾,像是墨汁泼洒在空中,但很快又重新凝聚,气势更盛,龙爪一挥,带起一阵腥风,直取我的胸口。
“师父,这家伙不好对付!”阿木扔完符纸,抽出几根桃木钉,冲上来助阵,手里的火折子被风吹得摇摇欲灭。
“别硬拼,找机会破阵!”我低喝一声,目光扫向祭坛。阴龙的根基在铜棺,只要毁了那颗黑珠,就能断了它的气。
就在这时,祭坛后方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鞋底踩在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一个白袍女子缓缓走来。
她身形纤细,长发如瀑,披散在肩头,随风微微飘动,宛如黑色的绸缎。
她的面容清丽,五官精致如画,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像是寒冬里的霜花。
她的眉毛竟分八个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宛如虹光流转,每一根眉毛都细腻如丝,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眼中三瞳闪烁,瞳孔呈三角排列,外层淡金,中层幽蓝,内层血红,诡异而摄人心魄。
她手里拿着一柄玉笛,笛身通体碧绿,刻满了繁复的符文,隐隐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洛清婉。”我眯起眼,认出了她。洛家二女,曾经是我的小妾,当年她在我身边低眉顺眼,温顺如猫,却在我最虚弱时背叛我,夺走我的气运。
如今她站在我面前,气势凌厉,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