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强离奇暴毙后的第二天清晨,工地被一层沉重且压抑的寂静所笼罩。
机器停止了轰鸣,工人们的交谈声也变得小心翼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来到赵强死去的地方。这里已经被简单地封锁起来,但周围的土地上还残留着凌乱的脚印,以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我蹲下身子,目光在这片区域一寸一寸地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当我的目光落在赵强倒下的位置时,我缓缓伸出手,开始仔细地翻找他身旁的地面。
泥土中混杂着一些建筑废料,我不顾脏污,将它们一一拨开。
突然,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我心中一紧,赶忙将其从泥土中挖出。
这是一把黄铜钥匙,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钥匙柄上,刻着“王家赌场”四个字,字迹虽有些磨损,但仍清晰可辨。
看到这几个字的瞬间,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站起身,紧紧地握着这把钥匙,目光凝重地望向远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这件事情,看来真的和王家赌场有关系。
不过这也许只是栽赃,但我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阻止第二个死者出现。
毕竟一旦北斗坠尸局完成,那么工地的风水,就算是破了。
我在工地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几位与赵强关系较为亲近的工友。
他们此刻正聚在工地角落一处临时搭建的休息棚里,脸上带着尚未消散的惊惶与疲惫。
我快步走进休息棚,工友们看到我,原本低声的交谈瞬间戛然而止,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与疑惑。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开口问道:“大伙都知道赵强的事了,我想了解下,他出事前有啥异常举动不?听说他去赌场了,你们谁清楚详细情况?”
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工友犹豫了一下,率先开口:“头儿,我跟赵强平时走得近。他临死前那几天,确实老念叨着要去赌场碰碰运气。那天他去了之后,刚开始可兴奋了,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大喊大叫,说手气旺得很,一把接一把地赢钱,还说要请大伙好好搓一顿。”
旁边一个壮实的工友皱着眉头,插嘴道:“可后来就不对劲了。我也接到他电话,他说话都带着哭腔,说输得底儿掉,之前赢的全没了,还倒欠了一屁股债。我当时就劝他赶紧回来,别再赌了,可他说不甘心,想再搏一把翻本。”
我急忙追问道:“那他有没有说在赌场遇到啥奇怪的人,或者发生啥特别的事儿?”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工友,吸了口烟,缓缓说道:“他提过一嘴,说有个戴着黑帽子的人,老在他旁边晃悠,一开始他没在意,后来每次他要赢大的,牌局就莫名其妙地扭转,感觉像被人暗中使了绊子。”
我心中一动:“他知道那黑帽子是谁不?有没有打听?”
瘦小工友摇了摇头:“他哪敢打听啊,在赌场里,这种事儿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些势力不是咱能惹的。而且赵强当时满脑子想着翻本,哪顾得上那么多。”
壮实工友叹了口气,接着说:“李头儿,我觉着赵强就是被人盯上了。一开始故意让他赢,把他胃口吊起来,等他上头了,再让他输得干干净净。这赌场的水可深着呢。”
我沉思片刻,又问:“那你们知道他为啥突然跑去赌场吗?之前他有这习惯不?”
年纪大的工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说道:“以前他也就偶尔小赌几把,没这么疯狂。这次也不知道咋了,像被鬼迷了心窍似的,听说是有人跟他说,去那个赌场能发大财,他就信了。”
我心里愈发笃定,赵强这是被人精心设计了。
从最初的诱赌,到手气的诡异转变,背后必定有着一双黑手在操控。
而这一切,很可能与王家赌场脱不了干系。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那他回到了工地,有什么奇怪举动吗?”
这时一个叫张三的工友举起了手:“头儿,这件事情我知道。能换来一条烟吗?”
我挥了挥手,神色不屑道:“一条华子,你快点说。”
张三急忙说道:“我前天正好和赵强搭伙干活,赵强浇完一方混凝土后,突然就魔怔了。”
“魔怔了?”我愣住了。
张三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心有余悸:“那天我瞧见他裤腿上全是抓痕,他自己说是掀开震动泵时被钢筋钩破的,可我瞧着,那抓痕的形状,怎么看都像是女人指甲挠的!”
我心中一紧,追问道:“还有别的吗?”
张三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他还说,他在干活的时候,听到地底有女人唱哭嫁戏。那声音幽幽的,他听着听着都入迷了,好几次干活都差点出岔子。”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他:“走,带我去。”
“是。”
正午的阳光洒下,七个塔吊的阴影在地面上清晰地呈现出北斗七星的形状,这一幕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的视线落在东南角那片泛着诡异青灰色的混凝土上,那正是赵强最后经手的区域。
我缓缓朝着那片混凝土走去,鞋底碾过滚烫的砂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就在这时,我分明听见地底传来一阵指甲划过黑板般的刮擦声,那声音尖锐刺耳,瞬间让我的脊背升起一股寒意。
尽管烈日炎炎,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阴冷。
“天枢位属贪狼星,主杀伐。”
我口中喃喃自语,手中的铁锨尖缓缓插入混凝土的接缝处。
张三蹲在五米开外的阴凉处抽华子,他那张被岁月和劳作刻满皱纹的脸上,神情有些凝重。
他脚边的水泥地上,七枚烟头随意地散落着,竟无意间摆成了北斗七星状。
周围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可他的声音却像一道冷风,穿过嘈杂钻进我的耳朵:“赵强就是在这儿发癔症的。”
“浇完混凝土那晚,他非说地底伸出三寸长的红指甲勾他脚脖子。”
我心中一凛,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地面,手中的铁锨缓缓铲进混凝土的接缝。
就在铁锨切入的瞬间,在这高达四十度的酷热中,地面竟毫无征兆地冒出一缕白雾。
我用力撬动铁锨,一下、两下……每一下都在与大地深处的某种未知力量抗衡。
当第五下撬动时,锨头“当啷”一声撞上了硬物,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虎口发麻,手中的铁锨差点滑落。
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定睛一看,只见崩开的混凝土断面里渗出黑红色的**。
这**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在烈日的炙烤下,竟诡异般地结出了冰碴。
“张三!”
我刚回头喊人,就见老张直勾勾地盯着我背后,眼睛瞪得滚圆,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我投在水泥地上的影子正从腰部诡异地断成两截,下半截影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着,缓缓往地缝里缩。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双手紧紧握住铁锨,猛地掀开最后一块地砖。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如汹涌的潮水般轰地冲了上来,差点让我窒息。
阳光直射进坑洞的刹那,我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子半嵌在水泥里。
匣盖铸着一只双目流血的金蟾,金蟾的模样狰狞恐怖,蟾口叼着一根缠满头发的铁钉。
更骇人的是匣子周围凝结的混凝土,竟裹着十几片带血痂的指甲盖。
当我用铁锨小心翼翼地挑起青铜匣时,远处的钟楼突然传来正午十二点的钟声。
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钟声。
“这是什么!”
这时张三突然发出一声如同母鸡打鸣般的怪叫,他指着匣子里的东西,双腿发软,拼命往后退。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匣子里是一个扎满银针的槐木小人,小人背后用血写着陈雨婷的生辰八字。
我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神色中透着不屑:“原来如此,倒还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