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天后的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一道道细长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那是王富贵特意让人点上的,说是为了“招财纳福”。
我坐在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红木雕花餐桌旁,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旁边还有一碟精致的松露煎蛋和几片切得薄如蝉翼的火腿。
可我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只是低头盯着碗里那白腻腻的燕窝,胃里一阵翻涌。
这些天,我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一张薄纸,眼眶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干裂得起了皮,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王富贵坐在我对面,穿着一件深紫色的丝绸睡袍,胸口敞开,露出他那油光发亮的皮肤。
他手里拿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不停地“咔哒咔哒”按着,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的笑容不再是十七天前的嚣张和轻蔑,而是带着一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谄媚。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着,像只摇尾乞怜的狗,眼睛却时不时偷偷瞄向我,带着一种贪婪的光芒。
“小林啊。”他开口了,声音里满是讨好:“我真是井底的蛤蟆,不知道天有多大。那块地算什么?你才是真正的财神爷啊!”
他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手指上的金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刺得我眼睛疼。
我冷笑了一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嗤音,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王富贵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谄媚的样子,嘴角咧得更开了,露出一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你看看我这眼界,以前真是瞎了眼啊。”
他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故作谦卑的腔调:“要不是你,我哪能赚这么多?小林,你就是我的贵人啊!”
他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起一瓶刚开封的茅台,亲自给我倒了一杯。
酒液在水晶杯里晃**,散发出浓烈的酒香。他双手捧着杯子递过来,姿态低得像是古代的太监进贡给皇帝。
我没接那杯酒,只是低头盯着桌面,桌上的花梨木纹路像一条条扭曲的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心里一阵恶心,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王富贵这副嘴脸,我看得太清楚了。他把我当成了摇钱树,一棵能给他源源不断带来金钱的树。
可他不知道,每一次我透露天机,对我来说都是一场酷刑。每一次推演,每一次窥探那不可言说的秘密,我的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块,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又松开。
那种滋味,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进骨头缝里,疼得我夜里睡不着觉,只能靠着阿木熬的中药勉强调养。
“师父。”
阿木坐在我旁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师父,你不能再透露消息给王富贵了,否则你会没命的!”
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手里还拿着一只青瓷小碗,里面是刚熬好的药汁,散发着一股苦涩的草药味。
我抬起头,看了阿木一眼。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知道他担心的是对的,这些天我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像是被掏空了壳子,连走路都有些飘忽。
可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那碗药,仰头喝了下去。药汁苦得让人舌头发麻,顺着喉咙滑下去时,像一把火烧过我的胸口。
我皱了皱眉,把碗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咚”响。
王富贵在一旁看着,脸上那谄媚的笑还没散。
他大概以为我喝药是为了继续帮他赚钱,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像只饿极了的狼看到了猎物。
“小林啊,你这身体要好好养着。”
他笑呵呵地说,语气里却藏不住那股急切:“咱们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合作呢!你说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进口雪茄,抽出一根递给我,动作夸张得像在表演。
我没接那根雪茄,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扶着桌沿慢慢往外走。
我的腿有些发软,每迈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耳边还能听到王富贵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小林,你慢点走啊,别累着!”
我没理他,径直走出了客厅,阿木赶紧跟上来,扶住我的胳膊,低声说:“师父,咱们得想想办法,不能再让他这么缠着你了。”
从那天起,我和阿木可以自由离开别墅了。
王富贵不仅没再限制我们,还把我们的待遇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每天早上,佣人会端来精致的早餐,牛排煎得恰到好处,旁边配着鹅肝酱和新鲜的蓝莓;晚上则是满桌的山珍海味,鲍鱼、海参、鱼翅摆了一桌子。
可我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糖衣炮弹。
他派了人,不分昼夜地盯着我。那些人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别墅周围晃悠。
可他们的眼神却像钉子一样,时时刻刻钉在我身上。
我站在别墅二楼的阳台上,俯瞰着院子里那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手里拿着一杯温水,目光冷冷地扫过远处“闲逛”的黑衣人。
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我裹紧了身上的羊毛披肩,感觉胸口又是一阵闷痛。
阿木站在我身后,低声说:“师父,他们这是要把你榨干啊。”
我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以为我真是财神爷,可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咖啡,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窗外。
院子里,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停下,车门打开,陈总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脸上挂着罕见的笑容。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陈雨婷,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王富贵站在门口迎接,穿着一件花哨的绿色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他那粗壮的小臂。
他笑得满脸褶子,点头哈腰地说:“陈总,您亲自来,真是让我这地方蓬荜生辉啊!”
陈总却没理会他的奉承,径直走进客厅,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把礼盒放在桌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热切:“小林,这几天忙着生意,怠慢你了。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茶叶,你尝尝。”
还没等我开口,陈雨婷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离我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她轻声说:“亲爱的,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我昨天特意熬了燕窝粥,本来想给你送过来,可我爸说你忙,就没敢打扰。”
她眼神里满是关切,手还轻轻搭在沙发扶手上,像是要试探我的反应。
我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没说话,心里却冷笑了一声。这父女俩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王富贵站在一旁,脸色变了变,眼里闪过一抹阴鸷。
他显然察觉到了陈总的意图,嘴角抽了抽,却还是挤出一抹笑,插话道:“陈总,您这是要跟我抢人啊?小林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您可不能挖墙脚!”
他的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可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陈总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语气却冷了下来:“王老板,商场上讲的是实力。小林的能力,你我都清楚,谁能给他更好的平台,他自然跟谁走。你说是不是?”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陈总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礼盒,眼神锐利地盯着王富贵。
王富贵则咬着牙,强撑着笑脸,额头上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陈雨婷像是没察觉这股暗流,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我面前,柔声道:“亲爱的,这是我从店里挑的护身符,听说你最近不太顺,我想着给你带点好运。”
她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涂着淡淡的粉色,指尖轻轻触碰我的手时,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凉意。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扫了扫陈总和王富贵。
陈总的眼神里满是期待,王富贵的目光则像毒蛇一样阴冷。
我心里明白,表忠心的时候到了。王富贵这些天对我恭敬有加,甚至到了谄媚的地步,我要是再不站队,他怕是要对我下手了。
于是,我猛地站起身,盯着陈雨婷,冷笑了一声,声音陡然拔高:“陈雨婷,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这个破鞋也配给我送东西?滚一边去,别在这儿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