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
“这是话本吗？”
“年轻人的心思就是活跃。”
郑观玄嘴上称赞着，心中却是不在意。
大周王朝也有很多的话本小说。
不过，都是书生与狐狸精、上京赶考的书生碰到桃花妖、书生夜审鬼魂为州府夫人伸冤。
文坛中人对于这些东西都十分鄙夷的。
如今，郑观玄心中带着不在意，拿起了这本小册子。
枯瘦的指尖抚过《西游记》书页边沿的冰纹笺，晨光渗过窗棂在纸面。
顿时，
这个八十多岁，经历三朝元老的老狐狸人傻了。
只因，这手中的小册子的纸张白皙如美玉，没有一点的杂色！
白得好似冬日的雪花一样！
“即便是皇宫用的白纸，也是带着明显的米黄色。”
“这……这纸张如何做到？”
郑观玄细细地抚摸纸张，令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纸张光滑得好似丝绸。
完全没有黄纸的粗糙。
“老夫三年前在泰山封禅台得见西域进贡的冰蚕丝幡，其柔滑尚不及此纸十之三四！”
“那位俊杰，是想让老夫将这书籍推广出去吧？”
“还是说，将这玉质的白纸引入文坛之中？”
郑观玄衣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
作为一个文人。
他太清楚这种纸张的珍贵性了。
若是能普及开来，绝对被那些文坛中人捧为“亚圣”！
到时候，这白纸发明者流芳后世，官运亨通。
子孙后代都会被文人所照顾。
如果自己能跟这神秘的年轻人搭上关系，靠着为大周文坛提供白纸的生意，郑氏将会对整个文坛产生惊人的影响！
郑观玄心脏急速地跳动，他已经开始思考多少钱能买这样的好东西了。
“大人，还请看看内容再说吧”黎方笑而不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郑观玄此时心中的好奇完全被吊起了。
这样珍贵的白纸，能书写的内容绝对是上上乘的。
他一扫刚才的蔑视，翻开了手中的小册子。
上面赫然写着：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咦……”郑观玄光是看着标题，就觉得一种古朴而玄妙的意境涌现出来。
这绝对不是市面上那种“书生狐狸”的话本。
当他读到“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时候，人都得惊呆了。
“原来天地还有这般划分。”
“天呀，这难道是记录的是上古时候，仙人之事？”
他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往下看去。
后面自然就是石猴出世，寻找水帘洞之事了。
郑观玄作为大周人，哪里看过这种融合了佛道儒三家的巨作。
他震惊得完全合不拢嘴。
“太白金星化老叟点化猴王这段，分明暗合‘假求外物修真身’的筑基法门！”
老御史抓着水晶镇纸重重叩击案角，震得银狼毫笔蹦起半尺高。
他忽而拍案高喝将屋外候着的随从吓了个踉跄，苍老喉音撕破御史府六十年来最寂静的黎明。
“此书写得却是天人交战！”
“灵猴从石中而出，分明就是破除心猿意马，成为仙人的暗示！”
他脑海中的灵光不断地闪过，抓起毛笔在旁边的快速地将心得给记录下来。
前阵子观摩水晶麒麟千百次，不如如今看这话本一次！
他直接沉浸在水中的世界里面。
随着猴子成长，脸上露出或喜或忧，或是痴狂，或是忧虑之色。
当读到菩提祖师在石猴头顶敲三记倒背手的典故时，郑观玄猛地撑案而起。
紫檀官帽椅后滑三寸在青砖划出尖锐嗡鸣，茶盏都掉落在地上。
“这等玄机藏于神话叙事的笔法，竟与经学宗师郑玄注《周易》时’微言大义’的手段同脉！”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
但是老御史一点都没有察觉。
老御史正对着“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两句批红。
他突然抓起昨夜仍在把玩的水晶宝鉴，透过镜面凝视自己遍布老年斑的脸孔：“那年轻人不过弱冠，怎悟得出‘借假修真’的春秋笔法？这里面之事，有多少是真的？”
只是当他再翻了翻“孙悟空获得定海神针将龙宫搅和天翻地覆”之后，再往后翻，却是没有了。
“唉……”
“看得正是神魂颠倒之时，确实没有了！”
“令人苦恼！”
老御史恋恋不舍地将这本册子放下，他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书中所描绘的东胜神洲，令他心神激**。
恨不得自己也能像灵猴一样，拜师在菩提祖师门下，学上那无上的本领。
然后去龙宫夺取无数宝物。
书中那些诗句令他回味无穷，每一次通读都有不同的感受。
而且那些人物、对话，都是字字珠玑，富有哲理。
一一印证自己往日对于佛经、道文的研究，使得他收获颇丰。
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好！”
“甚好！”
“老夫现年已经八十余岁，本来以为是看惯了天下事，没有想到这本书令老夫大开眼界。”
老御史一招手：“管家，给这位壮士送一千两茶水费。”
“是！”
很快，管家就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黎方。
黎方自然是不客气地收下。
“壮士，你家主人有没有说……”郑观玄笑眯眯地看着黎方：“这书中之事，是真是假呀？”
“又或者说，有什么话带给我么？”
“没有！”黎方摇了摇头：“我家主人只让我送东西，没有带话。”
好吧。
看来是那个年轻人在待价而沽！
郑观玄眯了眯眼。
但是，他哪里知道，赵奇只是忙着与米湘云修炼，根本就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带话而已。
“这是……”郑观玄打开了最后一个小格子。
里面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我来。”老管家快步地走来，伸出手来沾了一些塞入嘴中。
“嗯，是盐！”
“盐？”郑观玄定睛一看。
果然，粒粒分明，颜色白皙。
这比青盐还要高级的盐粒呀！
比皇上吃的都要好！
“我懂了！”郑观玄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白纸结交大儒，西游记笼络文人。”
“雪盐来赚钱！”
“看来，那位俊杰是想要多管齐下，名利双收呀。”
“好！”
“老夫愿意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