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王卫国刚起床,就听到外面有人砸门。
等他走出房门,砸门的声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脚步声。
赵静宜、安若柠和王思涵也相继走出房间,几人对视一眼一起走出去。
刚走到垂花门前,便见一群差役握刀冲来。
这群差役刚还急冲冲的,见到几人后,纷纷止住脚步,握刀横在自己身前,戒备的盯着王卫国几人。
其中两个断了胳膊,拿绷带吊着的差役顶着肿胀的脸冲安若柠叫道:“头儿,就是她!她就是打伤我们的妖女!”
为首的差役手拿一张符咒高高举起,瞪向安若柠喝道:“大胆妖女,你可知这是何物?此乃镇妖司下发的镇妖符,可斩杀万妖,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群差役明显是为着昨日的事来的。
安若柠几人都心说糟糕,昨晚只顾着商量怎么对付城隍了,竟然把县衙里的这些差役给忘了。
收拾他们倒是简单,但是容易打草惊蛇。
惊动了那城隍,她们昨晚商量好的计划恐怕就要有大变数了。
为首的差役见安若柠几人都没啥动静,以为她们被符咒震慑住,不禁心中一喜。
这世道不安稳。
百姓惧怕那些个妖鬼,朝廷下面的小官小吏同样惧怕,他们可也是没什么神通的普通人。
不过到底比那些个百姓强多了,最起码能跟着榨点油水。
然后把这些油水供给镇妖司,求几张镇妖的符咒好傍身。
只是这符咒昂贵还不好得,为首这差役托了好几层关系,花费许多钱财这才从镇妖司那得来一张,一直贴身放着,连他岳丈被鬼缠到死,他都没舍得拿出来。
这次要不是县令命他来杀这妖女,逼不得已,他才不会把这么珍贵的镇妖符拿出来。
进来时还担心一张怕是不够用,没想到一拿出来就震慑住了这些个妖物,真不愧是从镇妖司出来的东西。
为首的差役底气十足,瞬间就恢复成了平日里面对百姓时的吆五喝六,骂骂咧咧的让安若柠等人跪受死。
又吩咐身边的差役上去拿人。
但其他差役手里没符咒,到底不敢,一个个打着哈哈,直往他身后缩。
为首差役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去踹旁边的差役。
赵静宜看着狗咬狗的差役,扭头问道:“这咋整,打还是不打,不打的话,难不成还真要被他们给抓进牢里?”
王卫国三人也拿不准主意。
“媚上欺下,鱼肉百姓,当然要打。”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王卫国几人转身,见云祗抱着云芽从后面走出来。
小团子换了身新衣服,是昨日王卫国去成衣店买的。
上身是绸布藕粉及膝小衫,下身是草绿色的灯笼裤,身侧还挎着一只绣了鱼草的红色小包包,两只小脚穿着绣老虎图案的水红绣鞋。
头上两只小揪揪上还绑了红绸带,配上团子奶嘟嘟小脸蛋,仙灵之气尽显。
仿若一个小仙童。
抱着她的云祗虽只穿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通身上下也没旁的装饰,但身量高挑,眉眼清俊,与怀里的小团子也十分相配。
前头的那些个差役见又出来两人,还是这样的清灵模样都呆了下。
安若柠没管那些差役,直接问道:“可是打了他们,恐怕会打草惊蛇啊。”
云芽听不懂,问道:“为什么打他们会吓到蛇蛇?”
云祗笑了,轻轻捏捏她的脸颊温柔的解释道:“打草惊蛇是说打的是草,却惊动了藏在草丛里的蛇,类比这些人,这些人就是草,昨晚哥哥跟芽芽讲的那个城隍就是蛇,小柠她们担心打了这些人,惊动了城隍,但是哥哥想打他们,芽芽想想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不惊动城隍吗?”
云芽皱起小眉头,随后又展开,拍手道:“让纸人看住他们不让他们告诉那个坏城隍就好啦!”
她说着低头从自己身侧的小包包里拿出一叠纸人道:“昨晚哥哥让芽芽做了好多纸人呢,现在就可以用的!”
云祗笑道:“芽芽真聪明!”
王卫国几人昨晚也见到团子在做纸人了,本以为是为了对付城隍的,没想到是用在这地方。
王思涵忽然想起天下大同的副本,不禁笑道:“在天下大同那个副本,为了从上到下改革也是借助了芽芽的纸人,我竟然把这个办法给忘了。”
那边差役们见她们自顾自谈论,好像把他们当空气一样。
互相看看,又去看那为首的差役问道:“头儿,咱们还收不收她们了?”
为首的差役正一肚子火呢,闻言骂道:“这他妈不是废话吗,出来前老爷是怎么吩咐的,你他妈忘了?不收妖孽,你们这饭碗还想不想要了!”
他抬脚冲身边的差役就是一脚,将他踹出去叫道:“不想丢差事就给老子上,有我在后面给你们镇着,怕她几个畜生怎的!”
这世道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差事,不然离死也就不远了。
有人被踢出去打头,剩下的也都挥舞着佩刀往上冲。
只是下一刻,所有人都噤声了。
一个个僵在原地。
只见那仙童一样的小奶团将小手里捏着的纸人随手一扔。
那些纸人便迎风见长,落地时就已有成人大小。
它们十来个,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那空无一物的五官面对着他们,让人看一眼就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森然的寒意。
“娘啊,鬼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冲过来的差役立马扭头,纷纷往大门口外奔逃。
只是还没跑几步就被纸人一一追上,看起来轻飘飘的纸手揍在身上,就跟一个个铁锤一般,一下就能见红。
差役们哭爹喊娘。
“头儿,你的镇妖符呢!”
“都这会儿了,你他妈的别藏了,我们要是被打死你也跑不了,哎哟疼疼别打别打……”
“你大爷的不是说在后面给我们镇着吗,你他娘的倒是镇啊!”
……
为首那差役身边站了两个纸人,挨揍挨的更狠,他手里那镇妖符都已经烂了,被纸人踩在脚下。
好像就是一张废纸。
为首的差役终于认清现实,在纸人拳打脚踢的空隙中努力抬起肿胀的脸,一张嘴缺了两颗大门牙,漏风的求饶道:“几位大仙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过来冒犯你们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呃啊疼疼疼,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要打打我们老爷去,都是他指使我们来的!”
云芽看他们被打的挺惨的,也认了错,就让纸人停手。
差役们被揍的人仰马翻,趴在地上直哼哼。
云芽凶道:“你们以后不许再欺负别人了,不然芽芽还让纸人揍你们!”
众差役遭受一番毒打,哪里还敢不听,赶忙忍痛答应。
赵静宜看他们一眼,知道这些人只是惧怕被打,并不是发自内心。
离了人眼,肯定又会原形毕露。
不过有纸人看着,谅他们也不敢再欺压百姓。
等干掉城隍再回过头来收拾这些人。
“云公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赵静宜不在关注那些差役,看向云祗问道。
云祗则看向怀里的小团子,引导她道:“咱们现在已经把草控制住了,但是草下面除了睡觉的蛇还有被蛇欺负的蚂蚁,它们有很多吃不饱穿不暖,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云芽小眉头皱的紧紧的,思考了好一会儿道:“我们要让蚂蚁们吃饱饱的,穿暖暖的,我们还要打那条蛇!”
云祗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
云芽看看哥哥,又看看王卫国几人道:“两个事情都很重要,我们要一起做!嗯……哥哥昨晚上跟芽芽说要拿到城隍的情报,我们可以先问问这些人,他们要是不知道的话就去问问他们的老大,然后我们就能知道那个城隍的情报啦,知道情报后,芽芽就去揍那个坏城隍,你们让蚂蚁们吃饱饱的,穿暖暖的。”
云祗笑了,眼中全是爱意:“芽芽真聪明。”
王卫国几人则有点震惊。
她们和团子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没有问她的想法,本质还是拿她当做普通小孩看待,没想到团子不仅武力值高,还很聪明,能条理清晰的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看来以后不能再总是忽视团子的想法了。
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几人便一起往县衙走去。
差役们走在前头。
个个鼻青脸肿,却都目不斜视,走的僵硬无比,好像被人拿着刀抵在背后一样。
事实上,他们背后确实有东西,不过不是刀,而是纸人。
这跟背后贴着鬼没啥区别。
有几个差役实在害怕,走着走着竟成同手同脚,自己把自己给绊个大跟头。
路上的行人以及街道两旁的商贩却不敢笑,还纷纷避让,生怕惹到这群煞星。
途经许宅,见门厅紧闭。
王卫国几人只当许家是在关门谢客好安心修养,只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没想到在衙门见到了许家那妇人。
她被按在堂上。
另有一衙役手持棍棒打在她身上。
应该是已经打了有一会儿,她的腰臀上已经血红一片。
棍棒打在血迹上发出黏连的声响,她却低垂着脑袋,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而那桌案之后则坐着个脑满肠肥,拥有三层下巴,头戴乌纱帽,手捧茶盏,仿佛在赏看什么绝世美景,惬意无比。
“住手!”
赵静宜怒目圆瞪,暴喝一声,几步踏入公堂内,握拳擂在那手持棍棒的衙役肚腹上。
同时脚踢在按压妇人的另一个差役肩膀上。
她有超凡能力扛鼎之力,即使因为受伤,收了大半的力道,那两个衙役也瞬间被击飞出去。
摔在地上,连一声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来,人就已经昏死过去。
那县令吓的手里的茶盏摔了一身,挪动着肥硕想往桌案底下钻。
赵静宜两步走上去,连同他的乌纱帽与头发一起抓在手里,上手就是两个耳光。
那县令被打的晕头转向之际,听人喝问道:“她犯了什么罪,你要这么打她!”
那人力气很大,抓着他的头发简直就像要把他头皮给扯下来,县令双手抱头,痛苦道:“好汉饶命啊,这妇人是个**妇,还豢养妖邪谋害亲夫,我这是,这是在惩治她啊。”
“你,你胡说!”
王卫国几人也已经走过来,王思涵放出自己身上带着的纸人,让它把妇人背起来送医。
妇人趴在纸人背上悠悠转醒,听到县令说的话,顿时被气的又精神了一些,认出是帮过自己的几位天师,旁边那位仙童似的小天师也在关切的望着自己,顿觉有了依靠,心中的委屈愤怒也更浓了,开口道:“这狗官血口喷人,因我夫君患疾疑是妖鬼所为,便使我儿,我儿带着银钱去往州城镇妖司求符,符咒,我儿好容易求回一张,昨日傍晚方归,不知,不知为何被这狗官得知,竟在我们收拾那被天师降服的僵尸之时闯进家门,索要那符咒。
我们不敢不从,将符咒拿来给这狗官,他却说是假的,要我们拿真的出来,不然就治我们的罪,可我儿拿回来的就
是这张符咒啊,我们哪里还有第二张。
这狗官不听我们分辨,认定是我们私藏,便将我和我儿拿入牢狱,今日已是审我第二次了,我都如此,我儿还不知被这狗官折磨成什么模样了!”
她哭道:“求天师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