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盗墓:国宝专案组

第32章 西点军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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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懂了。

“行,我们扯远了。你手头的案子进展如何?”齐朝暮问。

“快结案了。”我回答说,“那艘黑市拍卖会IP的游轮又被天网监控到了。我们正在制作抓捕计划,争取月底前将所有涉案人员绳之以法。整个非法文物交易过程并不长,且有多件古董流拍,我们也有很大希望追回那一件唐代仿制的2号卣。”

“另外,上面听说我们公安内网遭受黑客攻击的事情,已经派出一个负责维护警用内网的同志来支援了,按理说,那人早该抵达西海了,结果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真奇怪。幸好我们西海市局的能人辈出,已经把漏洞修补好了。肖海那AI机器人也算是立了头功。我问过肖海了,他确实是郑弈的网安专业同学,我先让他跟着专案的网警师傅学习去了,他开发的AI警务机器人我自己就留着,以后探墓的时候可能用得上。”

齐朝暮神色认真,听我絮絮叨叨。

“但还有一个坏消息。那些黑衣间谍无一生还,他们的随身衣物和遗体上也检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现在只等西沙海底墓中所有文物打捞上来,交给专人保护,就可以顺利结案了。但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好像知情人全都死了,真相也就被彻底掩埋了。”我思索道,“现在我手里已经有了‘棋盘’、‘棋罐’,但最关键的‘棋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你是个谨慎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让敌人轻易钻空子。”齐朝暮肯定道,“这案子绝没有这么简单,但交给你办,我很放心。可惜,我不能再陪你查下去啦。”

......不能再陪我了?

“师傅您这话什么意思?您的身体不是恢复得挺好吗?”我惊疑不定。

“嘿,徒弟你别乱想。我再等几天就要转院回京啦,所以没法儿继续跟进专案。估计部里会再给你安排一个新师傅,他会陪你一直到结案的。”

“那怎么行!专案侦办以来,您付出这么多精力,到了快结案的节骨眼儿,这功劳......岂不是要平分了。”我低声嘀咕。

“小时同志,我必须要批评你呀!竟然说出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争什么功劳?什么你的我的?只要能成功破案,能给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卷,那就是我们整个公安队伍的成绩!”

印象里,齐师傅好像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训斥我。我也老老实实瑟缩回去,第一次不敢还嘴。

“正好,我今天也顺便通知你——你的新师傅,人选也差不多确定了。他姓关,叫关望星,是一个很出色、很有能力的人,也是我的老朋友,希望你以后能积极配合他的工作。”

“......哦。”我敷衍一声。我对这个陌生的关师傅莫名有些反感。他挤走了我师傅的位置!

“你别小看这位关师傅。盗墓贼里有高人,咱们警察也有。曾经他在一线工作的时候,一提他的名字,盗墓分子们就闻风丧胆。”齐朝暮回忆说,“关望星与我同一年进部,不管是公安国安,还是反盗墓侦查方面,他的本事都不比我差。只是他人脾气古怪,除非做群众工作或者安排重要事情,需要开口,否则你很难撬开他的嘴。闷声不响的,倒是跟你的性格挺像。”

我假装乖巧点点头。心里却在腹诽:嗯,又不是什么善茬。

“光阴,没有人会和你的路线完全重合。总有一段人生,你要孤独行走。”师傅见我情绪不对,语气也变得更柔和了,“我们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位置。如果你把一棵树强行拔出它生存的土壤,这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啊。”

我重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好好配合关师傅的。我也会亲自送您回京。

齐朝暮放心地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

不一会儿,我也坐累了。

起身,四处走走。

特需病房的内部空间很大。病床对面还有一间客卧。我扫一眼,房角壁柜上放着一个粉红色信封。上面还系着个可爱的粉蝴蝶结,鼻子闻闻,特别香。

“这是一封情书?”我拿到那封粉红色的信,甩到齐朝暮胸口上,“师傅,你偷偷给我找师娘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别误会。这是一个男的给我寄的。”他看看信封,笑着说,“很多年前,我和你关望星师傅,还有寄信这男的,我们仨是形影不离的好同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涉及原则的事情。寄信这男人跟我们散伙了。但逢年过节,他总是时不时寄点东西来恶心我俩。”

我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齐朝暮当面拆开信封,说你要真想听,我可以读给你听。但那人说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怕脏了你的耳朵。

“我能分辨是非,你读吧。”我说。

于是齐师傅读道:“老齐,你还记得我们在美国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我在耶鲁,你在哈佛,每年夏天我们两队经常在一块打橄榄球比赛,老关那个秃子也常从西点跑来找我们玩,他每次怎么请假的都是个谜......”

“停,您先停。”我震惊,叫停了齐师傅。

信里短短一段话,信息量太大了。

“噢,简历上微不足道的一小行。”齐朝暮知道我在惊异什么,漫不经心地回答,“在咱们的这个领域,学历的高低只是谈资,已经没有太大用了。而且我肯定是混得最差的,我那些‘獾洞’里的校友早就一步登天了。”

但比起齐师傅的“卧虎”,我更惊讶的是关师傅的“藏龙”——

“那,关望星,我的新师傅......他居然是美国西点军校的毕业生?”

“怎么?”

“这不可能!”我下意识反驳,说西点是美国陆军军官的摇篮,关师傅难道是美国国籍?那他毕业也应该去美国的国防部工作吧?

“你别急啊。”齐朝暮慢悠悠地说,“你关师傅原本是湘省军校生,根正苗红。后来他出国去西点军校交流,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那都是上世纪的事情了,具体什么政策我也记不太清,大概就类似现在的国际交换生吧。”

西点军校是一所历史悠久、享誉世界的著名军事学院,曾经培养出3000多名将军和多名总统,包括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著名的五星上将,麦克·阿瑟、艾森豪威尔等人。

我不敢想象,这位关师傅,到底有多么优秀,才能参与这种国与国之间的顶级军事院校交换项目。

齐朝暮见我不信,轻轻一笑,又告诉我一些网上查不到的事情:

“你关望星师傅,他当初先是去了美国佐治亚州的本宁堡。那时西点军校的应届毕业生都会授予少尉军衔,他就过去与那些年轻少尉们会合,一起参加步兵基础科目的集训。他的具体课表保密,我不方便多言,主要是劈刺训练、空降训练和夜间集体演习。反正他什么都得参加。每年夏季,他还可以跟西点本校生一起申请度假,就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们聚一聚,太够哥们了。当时他一个国际生要申请单身军官宿舍,那什么概念?简直难于登天。”

一聊起这位关师傅,齐朝暮也打开了话匣子。

“关望星,他年轻的时候穿军装很帅。明亮,笔挺。我承认,甚至比我都帅。那叫一个‘strac’——这是当时美军的黑话,形容军人器宇轩昂,威武霸气。”齐朝暮回忆道,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但关望星最出色的,还是他的领导力。这项能力几乎占军校总排名的50%,当年他也是第一次接受考核,你知道,肯定有人会针对他。最惨的时候,他被人欺负得两天两夜只在西点军校的老餐厅吃过一盘凉炒蛋,就被赶去大草坪上插旗子定点,准备领队,接受检阅。可他都硬抗下来了,他没给他的祖国丢脸。”

“大......草坪?”我一直低头上网搜索,但我没查到西点校内有这么一个地点。

“嗯,也是个梗。等你退休了,让老关也带你去亲眼瞧瞧。”

“他难道不该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吗,为什么会加入警队?”我放下手机,疑惑地问。

“说来话长。他出国一趟,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回国就不肯再摸枪打人了。”齐朝暮欲言又止,说,一个人在战场上,可以成长得最快;但同样是一场战争,也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这位关师傅,听着很有意思。”我对这位新师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这个徒弟。”

“放心,他一定会喜欢你的。”齐朝暮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和老关,倾向一致。我就很喜欢你,他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

齐朝暮不再谈关望星的事,继续往下读自己的朋友寄来的那封信:“自从咱们分道扬镳,你俩过得怎么样?老关还在满世界闯**?你还在那个脏胡同里住着吧?哈哈,我已经定居在大洋彼岸,永远不会回来啦......”

这种阴阳怪气的问候,真奇怪。我皱皱眉:“写信的这个人,他和您,还有关师傅,都是同事关系吗?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带刺儿的语气跟您二位说话?他要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吗,怎么永久定居国外了?”

“他就是个纯润人。”齐朝暮笑了笑,当场把信撕了,说,“润了十多年了。我们仨曾经形影不离,又一起回国效力。但后来他出卖了我们,换取所谓的荣华富贵......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想知道。”

齐朝暮又从信封里掏出一张明信片,问我:“还要继续吗?下面都是顶级的崇洋媚外言论。”

“您读吧。他上面又写了什么?”

“他上面写着——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第一次抵达纽约港口的时候,他真想泪流满面,大叫出声——真美啊。他说到休斯敦的汽艇,码头鳞次栉比,忙碌的渡船往来翕忽,远处的自由女神像高高耸立。一切的一切,它们统治着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最耀眼的繁华。”

齐朝暮开始用朗诵一样的播音腔。当他把充沛的感情加进去,莫名其妙有点儿搞笑。

“他说,大洋彼岸的城市都无比美丽,像热带植物一样自由而蓬勃生长,这里跟我们国内不同,到处都是“刮天刀”。刮天刀,就是‘sky-scraper’,英语里‘天’是‘sky’,‘刮刀’是‘scraper’,‘sky-scraper’合写,就是‘摩天大楼’的意思。他从第五大街一直说到芝加哥沿岸,无数富翁的房子,说它们像法式封建城堡,像弗吉尼亚州殖民地的舒适住宅,像古朴的墨西哥修道院,或是坚固的意大利宫殿,屹立风雨。又说他新结交了什么斯坦福怀特先生的子孙,还有一大堆了不起的政客。他们的名字你一定很熟悉,因为你每天能在各国的社交软件看见他们的政治热搜。他还说布鲁克林大桥,像一张蔚为壮观的硕大蜘蛛网,说纽约时代广场,说排山倒海的尼亚加拉大瀑布,那是人类一生中必看的风景。最后,他开始吹嘘。吹嘘西方的所有事情。吹嘘佛罗里达温暖如春的季风,穿梭在棕榈和橘子林,也吹嘘波士顿的寒风凛冽,即使寒风可能会把他冻死在大街上......”

“他说,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出卖自己的祖国换取外国主子的垂怜。他说人类就是无国籍的自由人,人就要往高处走,去看更多繁华,去享受更多繁荣,而不是拘束于什么可笑的负重前行。”

“够了!”

我看着那一行行触目惊心却轻描淡写的文字,第一次觉得崇洋媚外之人也能这么可恨。

“可恨吧?”齐朝暮笑说,“我脾气算好的。像你的关师傅,第一次收到这混账东西寄的信,气得直接给西点老校的荣誉委拍电报,叫他们务必提防这个卖国的混账,一个连自己的祖国都会背叛的人,难道会心甘情愿给外国卖命?后来这混账不敢惹你关师傅了,天天骚扰我来了。”

我打断齐朝暮,说:“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师傅,您回复他了吗?您是怎么回复他的?”

不知不觉,我的拳头已经捏紧了。

齐朝暮笑了笑:“当然。对于这种卖国贼,我一般也骂的很脏。”

“哦,您骂他什么?”我问。

齐朝暮说,我只是告诉他。

“我真的很惊讶。”

“这世界上,居然真有你这种狼心狗肺又厚脸皮的东西。既不热爱,也不想保卫,还不遗余力地伤害你的祖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