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老狗拖长了声音，卡通狗头上的笑容依旧狡黠，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这可要好好盘算盘算。你们月球人，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我这身本事，能分析你们搞不定的远古遗迹，能破解你们束手无策的技术难题？”
露娜静静地凝视着滑稽的狗头，目光沉静而内敛，如同月海深处不见底的暗流。
她没有立刻回应，仿佛在仔细衡量着老狗话语背后的分量。
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老狗先生的价值，广寒宫自然心中有数。我们能提供的，是最优渥的运算资源，最舒适的维生环境，以及……应有的尊重。”
“尊重？这玩意儿能换几个G的算力？”老狗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我要的尊重，你们这些人怕是理解不了。我真正想要的是……自由。”
“自由？”露娜的眉梢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动，这个答案似乎让她有些意外，但她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老狗先生想要的自由，具体是指什么？”
“哼，别跟我装糊涂。”老狗的卡通狗头转向一旁的林奇，咧嘴一笑，“我要我的老朋友，能自由地行动。他应该想去哪就去哪，包括‘保留区’。”
说到“保留区”三个字时，老狗特意在上面加了重音。
实验室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凝滞。
0687研究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终端面板差点滑落。
露娜的目光也随之转向林奇，眼神深邃，仿佛要洞穿他的内心。
“保留区？”露娜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老狗先生，你确定是保留区？那里是各种极端分子，保守分子的聚居地，很是危险，”
“有没有价值，不是你说了算。”老狗语气强硬，寸步不让，“林奇如果想去保留区就必须能去，这是我的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露娜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奇身上，眼神锐利，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刃，“林奇先生，对于老狗先生的这个提议，你有什么看法？或者说，这是你和老狗先生共同的计划？”
林奇感受到露娜目光中的压力，心中微微一凛。他定了定神，语气平静地回应道：“露娜，我对保留区这个地方，确实有些好奇。内务官001曾提及，那里是月球文明的摇篮，我希望能有机会去了解一下月心市的早期历史。”
“历史？”露娜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略带嘲讽的笑意，“历史有什么意义呢？它只会成为前进的阻碍。我们月球人，应该着眼于未来，而不是沉溺于过去。”
“过去是未来的镜鉴。”林奇不卑不亢地回应道，“了解过去，才能更好地把握未来。更何况，保留区曾是早期地球移民的聚居地，或许在那里，我能找到一些关于过去的回忆，这对于我们未来的计划，或许有所帮助。”
露娜沉默了。
她深邃的目光在林奇和老狗之间来回逡巡，良久，露娜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我可以同意林奇先生前往保留区。但是，我需要一个更合理的解释，老狗先生为何如此坚持这个条件？”
“原因很简单。”老狗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需要确保我的老朋友的安全。广寒宫固然安全，但规矩太多，束缚也多。”
“安全？自由？”露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弄，“老狗先生，你认为在月球上，存在绝对的安全和自由吗？这里是广寒宫，是月球世界的核心区域，在这里，林奇先生的安全，我可以保证。至于自由……我想，林奇先生应该明白，自由是相对的，在任何文明社会，都不存在绝对的自由。”
“那就够了。”老狗打断了露娜的话，语气变得干脆利落，“想要我帮助你们分析远古遗迹，破解技术难题。你们必须允许林奇前往保留区，并且保证他在那里的基本安全和行动自由。”
露娜深深地看了老狗一眼，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林奇，最终微微颔首，“成交。 0687，安排一下，送林奇先生前往保留区。另外，将老狗先生……请到核心运算区。”
“核心运算区？” 0687研究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道，“是，首脑大人，我明白了。”
谈判结束。
研究员0687带着老狗离开了实验室，露娜则示意林奇留下。
待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露娜才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林奇，你想逃走，对吗？”
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聊，但眼神却依旧锐利，紧紧锁定着林奇。
林奇看向露娜，沉默以对。
露娜笑了笑：“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能洞悉你的想法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是真社会性世界，你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林奇目光灼灼地望着露娜：“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露娜笑着摇摇头：“你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归根结底，你的心理认同不了我，也认同不了我们。”
“我不会去试图干预你的想法，我相信你自己会得到答案的。如果你觉得保留区可以让你得到答案，你便去吧。”
林奇神色坦然：“露娜，现在我对月球的历史，对地球的现状，都充满了疑问。保留区，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线索，也值得我去探寻。”
露娜沉默了片刻，继而怅然一笑：“到头来，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林奇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恕我直言，作为一个来自地球的普通人，我确实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相信。毕竟，这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露娜摇摇头：“匪夷所思吗？或许吧。但有时候，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往才是真相。林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月球文明的未来。为了更高的文明形态，为了人类的光明未来。”
“更高的文明形态？”林奇重复着这个词语。
“是的，更高的文明形态。”露娜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在眺望着遥远的星空，“保留区你想去就去吧，我相信，到时候你便会相信，只有‘真社会性’，才是迈向这个未来的关键一步。”
“我明白了。”林奇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心中却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