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百官齐聚。
宁阳站于高台,心中有着与前世相同的欣喜,确是因不同之人。
她当着谢澜的面一步一步缓走到他眼前,就在蒋公公要宣读圣旨,高声立她为后时,宁阳却忽而打断。
百官差异之下,宁阳当众戳穿,“皇上,在臣女荣封后位之前,想为另一人也求个恩典。”
谢澜不知她要说什么,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好顺势让她说下去。
本以为是为家人求些什么,怎料她竟道:“臣女求皇上也给穗儿姑娘一个名分。”
众人哗然,谢澜似被戳穿了心事,怒不可遏,“宁阳,这是你的封后大典,你何故提一个下人?”
宁阳眉眼含笑,“那哪是寻常下人?她腹中所怀,乃是皇上的骨肉啊。”
她神色淡然地当众揭露这件事时,谢澜是惊慌的。
他不知宁阳是如何得知的,她分明被他在禁足在湖心殿许久,且他和穗儿的事情一向保密,只有自己的几个心腹以及太后知道。
而此时,穗儿因肚子显怀,根本不曾出席,早就安排了隐蔽之所养胎。
本想着等宁阳封后之后,用此事恶心她打压她,谁曾想被她在如此场面揭露。
谢澜自然是咬死不认。
可下一刻,堂下却传来谢之朝的声音。
他在群臣之中走来,身后的肖竹压着一女子,正是大了肚子的穗儿。
“大胆楚王,你做什么!”
“臣弟自是带人来跟皇兄认亲的,皇兄大可当着百官之面,说说这穗儿的腹中到底是不是你的子嗣,若不是,她身为皇帝近侍,私通怀孕,可是死罪!”
“那也轮不到你管!”
谢之朝眉目含笑,“若本王非要管呢?”
此话一出,门外传来巨响,宫门竟被闯开,涌入的是过去含冤的数万西南军将士。
谢澜慌了神,“楚王!你这是要反?”
说罢,他余光瞧见站得笔挺的宁阳,在朝臣慌乱不安,西南军连带着禁军对着他这个皇帝杀来时,她却无半点意外之色。
谢澜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鬼一样看着宁阳。
“你早就知道……就连楚王要反,你也知道?!宁阳!你是人是鬼!”
宁阳看着谢之朝离他越来越近,回谢澜话时,都没有看谢澜一眼,“我对天下人来说都是人,不过对皇上来说,是鬼也不为过。”
“不过皇上,您很快也不是皇上了。”
谢澜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们以为天下人会认反贼为帝?”
谢之朝的那卷继位诏书,如今已在宁阳袖中,她将其拿出,摊在谢澜面前让他看清楚。
“谢澜,你逼先帝写的继位诏书,算不得是诏书,如今这卷,才是真物。”
谢澜看清了上面的字后,感觉全身血液凝固,父皇一辈子不重视他,就连临死前还要摆他一道!
“假的……一定是假的!”
“字迹可鉴,真假不是你说了算。”
宁阳说完,将诏书示以全臣。
谢澜如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被抽空了般往下滑落。
“不……今儿是你的封后大典,宁阳……阿暖,朕做噩梦了,今日是你封后日子……”
“是啊”,宁阳道:“依然还是我封后的日子,只不过我的夫君换了,这大盛的帝王换了,仅此而已。”
此时,谢之朝正好走到此,站在了宁阳身后。
他褪去外头深色的大氅,里面竟是一片明黄。
是帝王的服饰。
谢澜疯笑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噩梦好真……好真!”
忽然,他窜起身,“厉锋!厉锋!杀了他们,全都杀了!”
他喊着自己培养的心腹,那用来杀人的刀子,却迟迟不见回应。
谢之朝垂眸看了看宁阳,得了示意,宁阳唇角勾起,抬起一条腿,将谢澜踢了下去。
几十节台阶,他翻滚而下,最后停在了穗儿身前。
有心软的朝臣看不过眼,出面求情,道谢澜和穗儿之子到底是皇家血脉,即便先帝实想授意谢之朝为帝,那也不必如此赶尽杀绝,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
宁阳将事实一一丢出,“先帝被毒杀囚禁致死,谢澜是弑君之罪,穗儿原是陈家女,早就是满门抄斩之人,找良民换命苟活,更是凌迟之罪,两个该死之人,难道不该赶尽杀绝吗?”
“哦,对了,还有太后娘娘,先帝的死和西南军的冤案,都是她老人家一手促成,不过放心,她不会再露面,此时此刻,已经死在寿康宫了。”
什么陈家女……
什么西南军冤案……
还有太后已死……
朝臣一下接收了太多信息,个个不敢再言,以防自己也在这场祸事中没了性命。
而谢之朝,也实实在在的来了一场大换血。
谢澜和穗儿当众被斩下头颅,除此之外,谢之朝还将藏匿在众朝臣中的该死之人一个一个拎出来杀,杀到地上满是猩红后,在这血液祭奠的高台上,宣布封宁阳为后。
今日的封后大典,依旧还是封后大典。
皇后也还是那个皇后,但一切都变了。
暮色下,这一出戏终于唱完,两人携手归去。
谢之朝的手又逐渐热了起来,是了,如今唯一一件心事,就是谢之朝的毒还没解开。
这是前太后下的毒,可她到死也不愿交代解法,而皇宫宝库只寻到了解毒之法,很可惜不见解药。
谢之朝浑身热意难以压制,声音微哑,试问宁阳道:“你既成了朕的皇后,那压制毒发,是否可以换个法子了。”
宁阳:“皇上碰过的人太多,我早已皇上说过,有些事井水不犯河水。”
“朕若说没有碰过谁,你信吗?”
这是真话。
以行**压制毒性,是最容易上瘾而荒废的。
宁阳心中信,但嘴上又强调了一遍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
但她忘了,谢之朝从来不是君子。
“是说过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朕非要犯呢?”
宁阳:“……”
***
其实,谢之朝不曾告诉宁阳,他手下之人将太后处理后,清理寿康宫时,在寿康宫寻到了他的解药。
那解药被当做花,和其他常见的花卉一起养在花瓶之中。
最是显眼之处,却从未让人发现。
那日,他已经用过解药了。
那夜的情动,也与热毒无关。
宁阳知道此事时,已被刘医女诊出了三月的身孕。
她一巴掌扇到刚下朝就来看她的谢之朝脸上。
“无赖!”
见状,下人纷纷屏退。
谢之朝确认房中再无别人后,侧过了脸。
“阿暖,这边要不要也来一下?”
宁阳见他这般模样,那点子气性烟消云散,忍不住笑出声来。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