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司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打方向盘拐进了一条旁边不起眼的窄巷！
巷子很深光线昏暗，面包车七拐八绕后面追击的声音渐渐远了。
车子最终在一个废弃仓库的后门停下。
仓库门无声地滑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另一辆一模一样的面包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灯都没开。
“快！换车！”韩向前第一个跳下车招呼林建华和司机。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装着手机和资料的箱子搬到另一辆车上。
韩向前看了一眼那个始终沉默的司机点了点头，那司机也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发动车辆，载着空箱子从仓库的另一个出口驶离，充当诱饵。
新的面包车里换了一个同样沉默寡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司机。
车子没有立刻驶离而是熄了火，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了十几分钟。
确认没有异常后司机才重新发动汽车，缓缓驶出仓库汇入了城市的夜色中。
这一次车子没有走主干道，而是专挑偏僻的小路，路线曲折得让林建华完全摸不着头脑。
“向前，我们这是去哪儿？那个龙抬头，到底……”林建华还是忍不住问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让他心有余悸，那个神秘的电话和突然出现的黑车都透着不寻常。
“一个老朋友。”韩向前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话音透着一股极度的疲惫却又带着一丝细微的狠厉，“一个……不喜欢欠人情的老朋友。”
他没有再多解释林建华也不敢再问。
车厢里只剩下轮胎压过路面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驶上了出城的方向，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
北京城的灯火被远远抛在身后。
林建华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又看了看仿似睡着了的韩向前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比他过去几十年加起来还要刺激，还要凶险。
就在这时韩向前口袋里那部普通的诺基亚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铃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不是刚才那个号码。
韩向前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冰寒。
他接起电话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秦国华带着哭腔和极度惊惶的声音：“厂长！不好了！警察不止去了北京！他们也去陈仓了！厂子……厂子被封了！所有账户都被冻结了！”
韩向前握着手机的手猛然攥紧，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缓缓放下手机转头看向林建华，车内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脸上，那表情比窗外的寒夜更加冰冷。
“回陈仓的路，恐怕也不太平了。”
韩向前那句话好比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车厢，林建华瞬间感觉手脚冰凉，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那……那我们怎么办？”他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箱子，那里装着他们现在仅有的希望——那几十台“龙腾”手机。
“怎么办？”韩向前重复了一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声音里却带着一种近乎嗜血的冷静，“凉拌！他们想在陈仓抓我？那就看谁的地盘谁做主！”
他猛地坐直身体，对前面开车的司机沉声道：“不去陈仓！改道，去南边！找最近的，能立刻上高速的路口！”
司机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方向盘一转，车子在下一个路口毫不犹豫地驶向了与原定路线完全相反的方向。
林建华彻底懵了，不去陈仓？那去哪儿？他们现在好比丧家之犬，除了陈仓那个大本营，哪里还有容身之处？“向前，去南边干什么？我们……”
“闭嘴！”韩向前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诺基亚既然敢动用官方力量封厂冻账，就不会只在陈仓等着我。
回去就是自投罗网！现在，只有南边那片无法无天的地方，才有可能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南边？林建华想到了那些大大小小，混乱无序的电子厂区，想到了华强北那些精明又毫无底线的商人。
那里确实混乱，确实充满了机会，但也同样充满了危险。
他们现在身无分文，账户冻结，带着几十台被官方盯上的“非法产品”，去那里不是羊入虎口吗？
面包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厢里只剩下压抑的沉默。
韩向前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田野和偶尔闪过的零星灯火，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诺基亚的连环杀招几乎将他逼入了绝境。
工厂没了钱没了，连大本营都回不去了。
他现在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这几十台“龙腾”手机，还有那个神秘的“龙抬头”。
他需要钱需要一个能重新生产手机的地方，更需要时间！
手机必须尽快出手！
只有把这些手机变成钱才有翻盘的可能。
而南边那个巨大的电子产品地下交易市场，是唯一可能快速消化这批“烫手山芋”的地方。
但是风险巨大。
一旦行踪暴露或者被当地的地头蛇黑吃黑，他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车子一路向南天色渐渐发白。
司机显然对路线极为熟悉避开了所有可能设卡的大路，专挑乡间小道穿行。
即便如此车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林建华一夜没合眼，眼圈发黑嘴唇干裂。
他坐立不安不时地朝后张望，生怕看到追兵。
韩向前倒是闭着眼睛仿似睡着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大脑从未如此清醒和高速地运转过。
他在复盘每一个细节寻找每一个可能的破局点。
突然前面开车的司机猛地一脚刹车，方向盘急打！
面包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险险地擦着路边一颗大树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林建华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撞到前排座椅上。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晨曦微露中能看到前方几百米外，一道临时设立的检查站赫然出现在路中央！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影正在拦停过往车辆。
不是北京的警察，也不是陈仓的，看制服样式，是本地的！
他们的信息传递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包围圈正在收紧！
“掉头！快！”韩向前厉声喝道。
司机猛打方向盘，试图在狭窄的乡间小路上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