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薇出门，不怎么带木兰蜗。
因为她效率低，动作缓慢，且不够活泼。
但这次，顾怀薇从翡翠手镯里拿出轮椅，对她说道：“你能看见人类灵魂的颜色，跟我走一趟吧，帮我看一下是流淌着圣庭血脉的凯莉，灵魂有什么不同。”
木兰蜗点了点头，安静地坐上轮椅。
外头风雨交加，天永远是沉沉的黑，这个位面压根没有太阳，白昼不过是一种传说。
顾怀薇撑着塑料伞，推着木兰蜗出门，由于逆风，伞在风里被吹得咯咯作响，随时会被撕裂。
“可以不撑伞。”木兰蜗轻声说，她摸了一下耳垂上的蜗牛耳坠，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喜欢这种潮湿的雨天，喜欢衣服湿漉漉贴在皮肤上的感觉。”
顾怀薇扫了一眼前方湿滑的路，把伞随手递给了身旁的希恩：“你帮我撑着。”
希恩拿过伞，伞往顾怀薇的方向倾斜。
她换了一件透明雨衣。
隔着雨幕，希恩一直盯着顾怀薇的翡翠手镯看：“空间魔法是一门难度极高的课程，将魔法附着在手镯这么小的物件之上更是难上加难……”
“别人送的小玩意儿。”顾怀薇没解释。
她这个翡翠手镯是修仙外面的物件，就算放在现在这个魔法世界，也算是稀奇的东西。
在这里，和空间魔法相关的任何物品都价值不菲。
希恩眸色沉了沉。
这是小玩意儿？
口气可真大。
“走路太慢，我在前方带路，就拿出你们血族原本有的速度。”顾怀薇稍微活动一下手腕。
希恩不信：“你确定？”
“不用管，我跟的上。”顾怀薇俯身，一把将木兰蜗横抱起来。
“我可以抱这位小姐。”希恩出声。
他第一次见到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类的女生如此彪悍。
装都不怎么装的。
果然，她就不是人类。
“我来就好。”木兰蜗不重，且全身骨头软趴趴的，抱起来奔跑还算方便。
“你……行吧，就听你的。”
希恩飞快穿梭于雨中。
虽然说顾怀薇让他不用刻意照顾她，但他在最开始还是放慢了速度。
然而，希恩发现，无论他以什么样的速度在前面带路，回过头，都可以看见顾怀薇和他保持三米远的距离。
她的脚步轻盈，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的脚是踩在半空中的，足下的落叶都没有碎，她在御风而行。
游刃有余。
他红色的瞳孔微颤，她为什么可以跟上血族的速度？
不可能的。
血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
人类的血肉之躯是那么的脆弱。
他们走几步就会气喘吁吁。
学习魔法也没有巫师那种天分。
除了体内甘甜的血液之外，人类并没有什么优点。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顾怀薇有着可以和血族相媲美的体力？
希恩想不通。
他加快了速度，想要测试顾怀薇的极限。
然而，无论他的速度多快，顾怀薇都可以体面的跟上他。
希恩快维持不住贵族应该具有的涵养。
他愿意以自己的老祖宗发誓，面前的少女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类！
人类不可能会空间魔法，不可能在店里摆满圣器，更不可能用这样的速度奔跑！
希恩疯狂脑补。
他觉得顾怀薇表面上和他们来茵家族走的亲近，实际上只是为了用他们家族为她背后的势力做遮掩。
她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藏身份。
圣庭的继承人？
王室里某位大人私养在外面的血仆？
用魔法隐藏真实血统，实际是某位大巫师的的孩子？
早已灭绝的可以在黑夜将血族烧为灰烬的光明精灵？
还是领悟到完整变身力量肉体力量达到巅峰的狼人？
……
可能性太多。
希恩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坚定的相信，顾怀薇是什么物种的可能性都有，就是不可能是人类。
如果是这样的话，希恩觉得自己更应该好好表现，无论她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只要她够强，背后有可以震动王室的力量，那么她之前说过的帮助他家族复兴，说不定，真的不是一句空话。
脑海中的风暴停歇，化作希恩谦卑的一语：“我来帮你撑伞。”
雨低落在顾怀薇的身上，她没有丝毫狼狈。
顾怀薇摇头：“不用，反正已经湿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上的雨下的更大了，乌云翻滚，伴随着惊雷阵阵，大鼓在云层后面击打，闪电划破夜空，为这个世界带来难得的光明。
当闪电劈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发白。
顾怀薇看见披头散发的凯莉赤足奔跑在森林中，她的怀里抱着正在流血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脸色苍白，脖子处有两道明显的齿痕。
他的小手垂下来。
随着奔跑的动作来回摇晃。
毫无生机。
顾怀薇放下木兰蜗，正准备上前查看。
希恩和木兰蜗同时拉住了她。
“别去。”他们异口同声。
顾怀薇停下脚步。
“她的灵魂已经变成了黑色。”木兰蜗握着顾怀薇的手腕，雨水让她们之间的接触变得湿滑。
黑色是血族的灵魂特有的色彩。
不同于个人灵魂黑暗的颜色，血族的灵魂只有这一个色彩。
长生不老，是因为他们将灵魂困锁在一句已经死去的身体里。
一旦身体死去，灵魂也将毁灭。
没有转世轮回。
希恩的附和印证了木兰蜗的说法，只是他的语气变得格外谨慎，和顾怀薇说话的时候，竟然还用上了敬语：“尊敬的薇薇安小姐，那位人类女子被转化，已经不是人类了。”
他突然那么正式的称呼顾怀薇，搞得顾怀薇有点不自在：“你别那么正式的叫我，怪怪的。”
“那我称呼您……”希恩轻轻的咬了一下下唇，眼尾泛红，或许是这场雨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湿漉漉的，减弱了许多攻击性，“姐姐？”
有夹子！
顾怀薇“嘶”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面前的血族刚才是淋雨淋多了，把脑子淋坏掉了吗？
和刚进店时，他吹牛皮吹到天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顾怀薇有点别扭的说道：“你直接叫我薇薇安吧。”
希恩只改了一半，他有些严肃的说道：“薇薇安姐姐，她刚刚被转化不久，现在是新生儿，极为危险，请不要接近她。”
他两百多岁。
顾怀薇在各个小位面加在一起实际经历的时间已过千年。
一句姐姐不过分。
“刚刚转化？”顾怀薇目光凝重。
海莉竟然已经变成血族了。
顾怀薇目光复杂的看着雨中的凯莉。
很奇怪，变成血族是海莉毕生的追求。
她可以去救她的人类未婚夫。
兑现完诺言之后，她就可以和人类那边彻底决裂，然后安心的待在王宫里，享受永生。
可为何，现在的她如此难过呢？
凯莉一步一步向顾怀薇走来。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她只认识顾怀薇一个人。
雨太大了。
她隔着雨和她说话。
嘴巴开开合合，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沿着下颌往下滴。
顾怀薇在狂躁的雨声中，听到了凯莉近乎祈求的话语。
她说：“我有罪，我背叛了我的血脉，所以我遭受到了惩罚。
救救我的儿子，他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