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这几天一直留在店里帮工。
顾怀薇为她提供三顿人造血。
原本顾怀薇还担心伊莎贝拉或者是卡利尔过来找麻烦。
但一连几天他们都没有出现。
王室的人肯定知道凯莉在顾怀薇这里。
顾怀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难道他们想让她一个人类来养育一个新生儿吗？
顾怀薇让希恩帮她打听了一下王室的态度。
结果也很模糊。
王室那边确实没有动作，连原本戒备森严的暗哨也撤了不少。
“他们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在等什么？”顾怀薇有些想不通。
她没想到答案会这么快揭晓。
那天下弦月初升时，凯莉神情平静地告诉她：“国王陛下今天会来。”
顾怀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谁？”
“国王陛下。”凯莉声音不高，但肯定。
果然，月上中天，一辆黑金色马车缓缓停在绿洲奶茶店门口。
随行而来的不仅有仆从，还有几位宫廷记录员。
国王陛下走进来，神色淡淡地喝了一口人造血奶茶，随口夸了一句“人造血受到了黑暗魔法的洗礼，味道不错”，就在众人拥簇下离开了。
他没有多看凯莉一眼，也没问她和卡利尔之间的事情。
来这里，就是走个过场。
但这个过场，也是向众人发出一个信号，那就是绿洲奶茶店的奶茶受到了王室的认可。
这导致生意暴增。
原本在贵族的小圈子里，顾怀薇就专门让希恩帮忙造势，现在加上国王的这一步推波助澜，让这个位面的本地人相信，顾怀薇的人造血和他们脑海中的人造血不是一个东西。
人造血并不是廉价有害的代表。
相反，人造血会成为一款新流行的时尚型饮料。
夙夜答应带顾怀薇去奴隶市场。
这个位面的奴隶市场和其他位面有所不同，不是常年都有的，而是每隔三年举办一次，走的是竞价拍卖的规矩。
时间是下周。
国王陛下登门后不久，许久未曾出现的卡利尔殿下便出现在了绿洲奶茶店的门口。
他选择了一个无月的夜晚。
将身体隐没于无尽的黑暗中。
卡利尔站在门口，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站着。
顾怀薇朝凯莉投去询问的目光。
凯莉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想见他。”
顾怀薇没有追问。
她看得出来，凯莉今天有些不一样。
果然，等她帮孩子擦完身体，凯莉自己开了口。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怀薇没作声。
“是卡利尔把我变成血族的。”
凯莉的声音轻，却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溅起巨大的涟漪。
“他并不是想让我获得永生，而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哪怕我告诉他，我已经下定决心抛弃人类的身份，愿意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他也不相信。”
凯莉的笑容有些苦涩。
“他知道我有圣庭血脉，于是，在没有任何王室审批的情况下，就将我初拥。然后把我和我的两个孩子关在一起。”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指轻轻摩挲着躺在**的孩子的额头，动作温柔，眼圈泛红。
“我跪着求他，我把一切誓言都拿出来了。我告诉他，我的祖先不过是史书上的一个名字，圣庭早就没有了力量，他不该将仇恨施加在我身上。”
顾怀薇：“他不信？”
凯莉点头：“我的家人也不欢迎我，他们把我送到他面前，像是送出一件不起眼的礼物。”
她说着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
“我被他圈养了那么多年，被奴役的不仅是身体，也是心灵，也许我并不属于人类，我早就接受了血族的生活，并且愿意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如果他愿意给我一个正式的初拥仪式，哪怕只是让我带着家人离开……我会愿意留下，成为血族，成为他的人。”
“可他没有。他不光不承认我，还用我的孩子来惩罚我。”
“那一刻，我觉得，不仅是人类抛弃了我，就连血族，也容不下我。”
顾怀薇默默的端着保温杯，喝着养生枸杞。
凯莉回忆着他们之间的往事：“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美得不像是活人。”
“他一开始对我很好，他用注射器抽血，从不咬我，还给我很多魔法石。”
“他教我礼仪、语言、血族的历史……就像在捏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偶。”
“我爱上他了。”
“真的爱了。”
“我主动让他咬我，我以为那是我们关系进一步的代表。”
她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但他给我的，只是羞辱。”
如果卡利尔给凯莉一个正式的初拥仪式，让凯莉帮自己人类的丈夫治病，并且让他们带着孩子离开。
凯莉一定会忠心的留在卡利尔的身边，忘记自己属于人类的过去，开启一段属于血族的人生。
但是他给她的初拥太痛了。
名不正，言不顺。
不受王室的认可。
还用她的孩子来惩罚她。
凯莉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她永远记得自己被丈夫的亲人找关系送进王宫的时候，是多么的仓皇无助。
她那个时候在心里预设过无数的可能性。
凯莉担心自己被侮辱，担心自己承受不了被吸血的疼痛，跟在无数个夜里反反复复想念自己的家，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自己虽然没办婚礼但是事实意义上的丈夫。
而当凯莉第一眼看到卡利尔殿下的时候，她呆呆的望着。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完美的造物。
那是比女人还要美丽的脸。
而她，成为了他的专属血仆。
王室的教养让卡利尔在最初显得没有那么野蛮。
他用注射器抽她的血，并且给了她极为丰厚的报酬。
他接近她，编织了一个柔软的陷阱，让她跳进来。
直到后来，凯莉主动愿意让卡利尔咬他的脖子，她看着血族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享受着绫罗绸缎，美酒佳肴……血族不老不死，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不用担心生病，不用担心死亡。
凯莉越来越觉得，如果就这样成为他们的一员也不错。
她臣服于自己的命运。
但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并没有感受到她的心意。
他用惩罚仆人的方式惩罚她。
让她经历绝望的时候。
让她亲手伤害她最在乎的人。
而现在，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