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是你什么人？”顾怀薇替他将白袍上的灰尘掸干净。
大祭司垂下头：“是我……重要的人。”
“你以身侍神，心中最重要的应该只有侍奉的神明。”
大祭司抬起头，原本还有些迷茫的金色双眸在这一瞬间变得坚定：“她在我心中，等同于神明的化身。”
在这个位面的时候，顾长歌已经戴上了面具。
大祭司没有见过顾长歌真正的容貌。
但他凭借着他所信仰的神，还是在顾怀薇的身上，精准的感受到了顾怀薇和顾长歌身上存在着某种联系。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顾怀薇告知他真相，仁慈又残忍，“不要再费尽心思呼唤她回头，她不会再回来。”
“她没有死，我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神明在我的耳边低语，我知道她还活着。”
顾怀薇点头：“没死，只是不存在于你的世界里。”
像这种人只能远观。
若离得太近，就沾染了俗世的气息，变得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祭坛震动，引起了圣庭其他信徒的注意。
他们跑了过来。
看见祭坛一片狼藉，光明法阵被毁，祭坛的力量流失，露出惊异的神色。
海罗的反应最为强烈。
他扑倒在祭坛被摧毁的法阵上痛哭流涕，用袖子擦拭着已经被毁去的魔法阵，仰头质问站在祭坛上的大祭司：“这是死去的骑士留下的光明魔法阵，是为了迎接神明降世而准备的阵法，怎么会……怎么会被破坏的那么严重？”
大祭司没有回答他。
他又看见站在祭坛上的顾怀薇。
“是你！”海罗站了起来，食指指着顾怀薇，“是你这个异教徒来到我们这个神圣之地，污染了我们虔诚的信仰，才导致祭坛上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怀薇已经抬起了右手。
那一刻，光明的力量在她的手心中涌动，仿佛有一只温暖的手从后面握住了她的手，纯白色的光芒自她掌心升腾而起，如同黎明划破黑暗，照亮了整座荒岛。
她轻轻一挥，整座被摧毁的祭坛便在光芒中缓缓重构，断裂的符文自地面升起，漂浮在半空中，碎裂的基座在空中复位，法阵重新汇聚，新的圣徽出现，闪耀不灭的神纹。
顾怀薇漂浮在重塑后的祭坛之上，感受着这股光明的魔法在周身涌动，她过于专注，这一刻神色清冷，在圣光的照耀之下仿佛神祇降临。
原本还蠢蠢欲动的教徒在这一刻全部都呆住了。
海罗的指尖颤抖，脸上怒色与惊骇交织，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信徒跌坐在地，喃喃低语：“……这是光明神的神迹？”
“但她……不是异教徒吗？”
鹤雪衣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
“在大祭司的见证下，是光明神选中了店长小姐。”他在底下带节奏。
偏偏这些圣徒见鹤雪衣的这副模样，觉得他是什么信仰虔诚的人，才会光环加身。
他们信服他的话。
于是纷纷在地上跪拜，高呼神迹。
顾怀薇只感觉到了身体里充满力量。
她根本就没有听见所谓的光明神在她耳边低语。
节奏已经带起来了。
不说点什么也不像话。
顾怀薇将手中的木桩放在大祭司的手中，对众人说道：“我预见这根木桩刺破了暴君的心脏，让他在王位上化成一滩血水。”
底下传来欢呼声。
他们把顾怀薇所说的话当成了神的指引。
顾怀薇又晕晕乎乎的说了一些这些圣徒爱听的话。
信仰的狂热让她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于是，顾怀薇就说了自己的绿洲奶茶店是光明神给予他们的救赎。
会给他们治愈病痛。
给他们带来胜利。
给这座荒岛带来光明的希望。
这一番话说下来，绿洲奶茶店的饮品立刻替代了本土的太阳花茶。
这场闹剧结束之后，众人散去。
大祭司却停留在被恢复的祭坛处。
他把顾怀薇单独留下来：“薇薇安小姐，我有话要和你说。”
顾怀薇刚才话说多了，有些口渴。
“你先等等，我去泡杯茶。”顾怀薇准备先去搞口水喝，然后两个人慢慢聊。
她需要借助圣庭的力量，把卡利尔从王座上面拖下来。
大祭司站在原地：“在神明的指引下说出那些话，难道还会口渴吗？”
“肉体凡胎，当然会。”
顾怀薇回头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笑。
很轻。
微不可察。
她回头去看大祭司，他又恢复了那副悲悯世人的模样。
谈正事的时候，顾怀薇想把自己的助手带着。
但大祭司不允许。
“你身后的那些人，都是不洁之人，他们伪装成光明的模样，实际来自于黑暗。”
顾怀薇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坐在大祭司的对面：“你说是就是吧。”
不得不说，这个大祭司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他看人很准。
大祭司将顾怀薇送给他的木桩摆放在光明神像的正下方。
木桩进入流动的光明魔法中，然后被托举着飞到光明神摊开的手掌心里，与神像完美契合。
“你真的可以看见未来吗？”他问。
“我们可以联手，促成这样的未来。”
所谓的预言，就算是看见了未来，如果待在原地不动，未来照样会改变。
而顾怀薇说出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振奋这些圣徒的人心，甭管她是不是真的能看见，只要最后打赢了，这些圣徒就会回头说预言真准。
夜晚，顾怀薇在圣庭的客房里休息。
她并不信仰所谓的光明神。
但她闭上眼睛，进入沉沉梦乡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一根濡湿的舌头在慢慢地舔她的耳朵。
她听见神明在她耳边低语。
“我要离开了……”
“你不是她，她不会再回来，我要去光里找她。”
一阵悠扬的钟声将顾怀薇从睡梦中惊醒。
顾怀薇猛得睁开眼睛，然后看一下窗外，有些不可置信的发现，外面竟然是亮的。
这个位面永夜降临，太阳永远不会升起。
外面怎么会是亮的呢？
顾怀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早晨七点。
她披上外套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