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欢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间全是他清冽的气息，唇舌交缠间，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衬衫前襟，几乎要在他强势的吻里融化。
直到她被轻轻塞进副驾，才稍稍回神。
裴承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
徐欢侧眸看他，男人下颌线条依旧绷着，喉结微动，显然方才的吻并未完全平息他的情绪。
“我们去哪？”她轻声问，嗓音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老周那来了批好货，我们去尝尝。”他启动车子。
徐欢点点头，没再多问。
老周是城郊一家私房海鲜餐厅的老板，裴承之前带她去过一次，那儿的食材新鲜，环境也僻静。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她悄悄用余光瞥向裴承。
男人专注开车时眉眼沉静，侧脸轮廓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徐欢心里泛起一阵甜蜜，却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这样美好的时刻，她还能拥有多久？
*
餐厅灯光昏黄，木质装潢透着几分复古的雅致。
由于是临时起意过来的，餐厅包厢都预订出去了。
两人只好在大厅用餐了。
裴承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湖景，日头洒落，映得水面碎银般闪烁。
他点了几道徐欢爱吃的海鲜，又特意要了份清蒸蟹，亲自替她剥壳。
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拆开蟹腿，剔出雪白的蟹肉，蘸了酱汁，递到她唇边。
“尝尝。”他低声道，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徐欢耳尖微热，乖乖张嘴咬住。
蟹肉鲜甜，酱汁微辣，可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他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唇，带着几分暧昧的意味。
她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慕修远。
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单手插兜，正冷冷地看着这边，眼神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徐欢指尖一颤，下意识避开视线。
裴承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在看到慕修远的瞬间，眸色微冷。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锋，谁都没有先移开。
最终，慕修远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包厢。
裴承收回目光，神色如常地继续剥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徐欢分明感觉到，他周身的温度降了几分。
餐至中途，裴承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徐欢正低头小口啜饮着海鲜汤，余光却敏锐地注意到他拿起手机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看着来电号码——
裴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随即恢复如常。
他抬眸看了徐欢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离开时，大掌在徐欢头顶轻轻揉了一把。
徐欢乖巧地望着他，唇边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嘴角的弧度才慢慢凝固。
餐厅的玻璃窗外，裴承修长的身影立在廊灯下。
他单手插兜，手机贴在耳边。
徐欢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汤匙，瓷勺碰撞碗壁发出细碎的声响。
汤面上倒映着她微微失神的脸——那双总是澄亮如秋水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带着若有似无的古龙香。
“徐欢。”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像是砂纸磨过粗粝的石面，沙哑得几乎不似人声。
她抬眸，正对上慕修远那双狭长阴郁的眼睛。
男人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额角沁出一层薄汗，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垮地垂在胸前，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唐的疲惫。
“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像是许久未曾说话的人突然撕开声带，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干涩。
徐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语气冷淡：“我看不如不见。”
慕修远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胸腔里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没事的话，麻烦你离开。”徐欢别过脸，目光落在窗外裴承的背影上。
“小时候，”凝着她瓷白的侧脸，慕修远突然开口，“因为自闭症，我被送去外婆家治疗。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叫夏夏的女孩。”
徐欢下意识侧目看向慕修远。
“我很喜欢夏夏，我还说长大以后，要娶她当老婆。”他继续道，眼神逐渐失焦，“我本来暑假要去看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忘了夏夏。”
餐厅的灯光在徐欢眼底投下一片冷寂的阴影。
她缓缓抬眸，声音平静得可怕：“忘了就忘了，何必提起。”
“你恨我吗？”慕修远突然问道，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脸。
徐欢知道他在问什么。
徐妍要和他断了那个雨夜，他让人按着她的肩膀跪在泥泞里的羞辱。
她垂下眼睫，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不恨，但讨厌。”
空气瞬间凝固。
慕修远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又猛地欺身上前，单手撑在她椅背上：“能不能给我一次挽回的机会，夏夏……”
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灼热地扑在她耳畔。
远处，裴承已经挂断电话，回头看到这一幕，他瞳眸蓦地一沉。
他快步朝这边走回。
餐厅内，徐欢冷声拒绝，“不能，我这不是垃圾回收站。”
为了让他赶紧离开，她又道：“我男朋友要回来了，我不想他误会，请你离开。”
“男朋友？”慕修远低笑一声，突然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徐欢，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又知不知道他马上就要和别人联姻了！”
徐欢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后仰避开他的同时脸上不动声色：“请你离开。”
慕修远盯着她平静的侧脸，胸腔里突然窜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知道他要联姻了，还跟他——”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就这么爱他？”
“与你无关。”徐欢试图挣脱他的禁锢，但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她压根挣脱不开。
慕修远见不得徐欢这个样子，他破防了，“徐欢，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和他不可能的，他不是你的男主，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