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顾言一眼,声音低沉而沙哑:“谢谢。”
顾言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不用谢,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过,她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你赶快抱她进去吧。”
裴承的拳头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徐欢,快步朝医院里走去。
顾言见把人送到,也没有再继续逗留,他转身,往车里走。
坐上轿车,启动车子刚要离开医院,顾言就被后座的米色包包给顿住了脚。
医院走廊里,裴承将徐欢交给医生后,站在急救室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他双手微微发颤,有种梦回五岁那年,母亲在抢救,他在抢救室门口,满是茫然而无措。
闭上眼睛,裴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顾言走了过来,站在他身旁,将手中徐欢遗落的包包递给他:“这是徐小姐的包包,落我车里了。”
裴承抬手,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包包,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抢救室的门。
见裴承脸色不太好,神情还有点恍惚,顾言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握住裴承的肩膀,安抚道:“吉人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
裴承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扇门。
顾言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坐到裴承身旁,伸手握住了他微微发颤的手。
手背传来的温度让裴承稍稍回过神来,他侧目看了顾言一眼,声音低哑:“你先走吧。”
顾言摇了摇头,目光同样落在抢救室的门上:“今天没什么大事,陪你坐会儿。”
裴承沉默片刻,低声说了句:“谢了。”
“客气。”顾言淡淡回应。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走廊里安静的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裴承的双手交握,抵在额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不停揉搓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就在裴承快要坐不住,准备站起来走动以缓解内心的焦躁时,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我女朋友怎么样了?”裴承几乎是瞬间冲上前去。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严肃却带着一丝宽慰:“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断裂的两根肋骨没有伤及脾脏,算是万幸。不过,家属你以后一定要注意,病人正在化疗,身体本就极度虚弱,不能再让她受伤了。如果再有一次,她的身体可能撑不到第二次化疗。”
听到医生说徐欢断了两根肋骨,裴承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低下头,声音透着隐忍的愤怒:“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医生离开后,顾言吃惊地问裴承,“她在化疗?她怎么了?”
裴承抿了抿唇:“血癌晚期。”
顾言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似乎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信息。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血癌晚期……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
顾言抿了抿唇,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打算怎么办?”
裴承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我不知道……我想让她活下去。”
顾言轻轻拍了拍裴承的肩膀,“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尽力。”
裴承闻言当即侧目望向顾言,“帮我照看她一下,我出去一趟。”
说完,不等顾言回话,裴承就转身往电梯走去。
“你去哪?”顾言问。
“揍人。”随着话音的落下,裴承已然踏进电梯,消失在顾言面前。
顾言见此,微微叹气,随即目光扭向抢救室的门。
徐欢由护士推了出来。
看着病**,面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徐欢,顾言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怅然。
他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很少会被外界的情绪所影响,但今天,徐欢的遭遇却让他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怎么会有人苦到这种地步。
本该荣华富贵一生,却因为护士的忽视,从此历经苦难,好不容易被原生家庭认回,结果三个哥哥又那样。
侧目看向窗外,顾言忍不住骂道,“老天爷,你要不要睁开眼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你也真是狠得下心。”
烈日下,裴承的车速快得惊人,宛如一只奔跑于丛林的猎豹。
风景一路倒退,裴承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徐欢苍白虚弱的脸,还有医生那句“如果再有一次,她可能撑不到第二次化疗”。
每想一次,他的怒火就烧得更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徐家大门外,裴承下车,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紧闭的铁门。
他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翻墙而入,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院子里,一名佣人正端着茶盘匆匆走过,被突然出现的裴承吓了一跳。
裴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冷得像冰:“今天徐家都有谁在家?”
佣人被他的气势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回答:“今……今天……就……二、二少爷和妍妍小姐在家。”
“他们在哪?”
裴承怒问。
“在……在后花园……”
佣人不仅人在抖,声音也抖得不行。
裴承松开手,径直朝后花园走去。
他的步伐又快又稳,每一步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后花园里,徐嘉铭正悠闲地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身旁是徐妍娇笑着说着什么。
裴承的目光锁定在徐嘉铭身上,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没有废话,直接冲上前,一记飞踢狠狠踹在徐嘉铭的胸口。
徐嘉铭猝不及防,整个人从藤椅上摔了下来,茶杯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啊——”徐妍尖叫一声,吓得后退几步。
徐嘉铭捂着胸口,还没反应过来,裴承已经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徐嘉铭的脸上,一拳接着一拳,每一拳都带着滔天的怒意。
裴承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她是你妹妹!你竟然对她下这么重的手!你知不知道她——”
意识到裴承要说什么,徐妍急忙上前打断,“你快松开我二哥!”
“滚开!”一把拨开徐妍,裴承发了疯地殴打徐嘉铭,仿佛要把徐欢在徐家受到所有的委屈,一一偿还在徐嘉铭的身上。
徐嘉铭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嘴角渗出血丝,脸上很快青紫一片。
他试图挣扎,但裴承的拳头像铁锤一样砸下来,让他根本无力反抗。
“裴承!你住手!”徐妍在一旁尖叫,却不敢上前阻拦。
裴承充耳不闻,他的怒火已经彻底爆发,拳头一下比一下重。
直到徐嘉铭瘫软在地上,几乎失去意识,裴承才松开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这是警告。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动她一根手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转身离开,经过徐妍时,他的眼眸更是冷如利刃,“在他们没把徐欢交出来之前,你最好别出门,只要你一出门,我保证让人好好‘照顾’你!”
裴承确实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他不可以让别人打她。
徐妍那么爱污蔑徐欢推她,他就让她被推个够!
裴承本就生了一张俊美凌厉带攻击性的脸,他发起火来,那气质和表情,贼吓人。
徐妍直接被他充满杀气的样子吓得瘫坐在地上。
徐嘉铭则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裴承走出徐家,夜风拂过他的脸,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怒火。
*
徐妍被裴承的话震慑地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裴承离开的方向,满眼怨毒。
她恨!她恼!
为什么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蹦出一个裴承来!
明明上一世,徐欢和他压根不认识!
浑身颤抖了好一会儿。
徐妍才颤抖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徐嘉铭身边,蹲下身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地问:“二哥,你……你没事吧?”
徐嘉铭勉强抬起头,脸上的青紫和血迹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咬着牙,声音沙哑而愤怒:“裴承……这个疯子!他竟敢闯进徐家打我!”
徐妍伸手想要扶他,却被徐嘉铭一把推开。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稳,眼中满是阴鸷:“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算!”
“二哥,你先别动气……”徐妍试图安抚他,“我们先去找医生,你的伤得赶紧处理。”
徐嘉铭冷笑一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阴沉得像是淬了毒:“找医生?呵,我现在只想找裴承算账!他以为他是谁?敢在徐家撒野!”
徐妍站在一旁,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嗤笑。
真那么有种,刚刚也不会被裴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压下心中对徐嘉铭的看不起,徐妍故作担忧地说道:“二哥,裴承身后有顾家撑腰,他不是好惹的……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还是先避一避吧。再说了,他也是因为喜欢欢欢,才会因为你踢了欢欢跑来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