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殷她……倒是有心。
他拿起玉镯,细细端详。
阳光下,玉镯泛着柔和的光晕,触手温凉。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宫女的通传声,说是楚芊芊前来请安。
萧裴眉头微蹙。
这个女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楚芊芊进来时,面上依旧是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前两日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一般。
她先是规规矩矩地给“沈云殷”行了礼,声音甜得发腻:“太子妃姐姐安好。”
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在了妆台上那打开的锦盒之上。
当她看清那对玉镯时,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艳,随即便被一抹深沉的嫉妒与算计所取代。
这般好的东西,沈云殷也配拥有?也配拿去讨好贵妃娘娘?
楚芊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故作好奇地上前两步,语气带着几分羡慕:“呀,这对镯子好漂亮啊!是太子妃姐姐要送给贵妃娘娘的寿礼吗?”
萧裴用着沈云殷的身体,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随手将锦盒盖上。
他不想与此人多费唇舌。
楚芊芊也不着恼,依旧笑盈盈的。
“太子妃姐姐眼光真好,贵妃娘娘见了,定然会喜欢的。”
她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奉承话,便寻了个由头告辞离去。
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那双看似纯良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沈云殷,你便等着吧。
这份“大礼”,我楚芊芊,会替你“好好”送出去的。
寿宴设在长乐宫,宫内外装点得富丽堂皇,仙乐飘飘。
文武百官携家眷早已到齐,依次向主位上的文贵妃贺寿。
文贵妃今日心情极好,穿着一身绣着丹凤朝阳的锦袍,珠翠环绕,雍容华贵,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用着萧裴身体的沈云殷,今日一身太子常服,神情淡漠,坐在文贵妃下首。
她目光平静,将殿内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萧裴则用着沈云殷的身体,穿着太子妃的宫装,坐在她的身旁。
他心中有些不自在,却也只能强作镇定,维持着太子妃应有的端庄得体。
尤其是感受到楚芊芊时不时投来的,那带着得意与挑衅的目光,他更是如坐针毡。
终于,轮到太子与太子妃献礼。
用着萧裴身体的沈云殷,先起身,呈上了一幅名家山水画作,言辞得体地说了几句祝寿词。
文贵妃笑着颔首,很是满意。
随后,便是萧裴用着沈云殷的身体,上前献礼。
他双手捧着那个装着羊脂白玉手镯的锦盒,缓步走到殿中。
“儿臣参见母妃,恭祝母妃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他用着沈云殷那娇柔的嗓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恭顺。
文贵妃看着“沈云殷”,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也还算和颜悦色。
“你有心了。”
就在萧裴准备打开锦盒,呈上玉镯的那一刻——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呼,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芊芊不知何时,已然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一手抚着胸口,一手颤抖地指着萧裴手中的锦盒。
“毒……有毒……”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极度的惊恐,“芊芊……芊芊闻到了一股……一股奇特的香味……和……和古籍上记载的……一种……一种剧毒‘牵机引’的味道……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牵机引,那可是失传已久的奇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初时只觉异香扑鼻,待毒发之时,便会四肢抽搐,状若牵机,最终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文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她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楚芊芊已然“吓”得浑身发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
“贵妃娘娘……芊芊……芊芊只是……只是闻到……”
“快!传太医!”文贵妃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尖锐。
用着萧裴身体的沈云殷,眸光骤然一冷。
好一个楚芊芊,好一招栽赃陷害!
她就知道,楚芊芊让她去北山围猎,绝不仅仅是为了什么五色花。
原来,真正的杀招,在这里等着!
萧裴用着沈云殷的身体,捧着锦盒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整个人都懵了。
毒?
这玉镯,他亲自检查过,怎么可能会有毒?
楚芊芊这个贱人!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用着他身体的沈云殷,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无措。
沈云殷的目光,却异常沉静。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楚芊芊,随即,目光落在了萧裴手中的锦盒上。
太医很快便被传了过来,满头大汗。
文贵妃指着地上的楚芊芊,急道:“快给她看看!”
太医连忙上前,先是为楚芊芊诊脉,又仔细询问了她的症状。
片刻后,太医面色凝重地站起身,对文贵妃躬身道:“启禀贵妃娘娘,楚小姐脉象并无异常,只是……只是似受了些惊吓。”
楚芊芊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急切地辩解:“不!不是的!我真的闻到了!那味道……那味道……”
她说着,又指向萧裴手中的锦盒,“就是从……从那里传出来的!”
文贵妃的脸色,已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冰冷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萧裴(实为沈云殷)。
“沈云殷!你最好给本宫一个解释!”
萧裴用着沈云殷的身体,百口莫辩。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说自己是冤枉的?谁会信?
说楚芊芊在撒谎?可她那副惊恐的模样,做得滴水不漏。
此时,那太医的目光,也落在了锦盒之上。
他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恭声道:“贵妃娘娘,可否容微臣……查验一下这贺礼?”
文贵妃冷哼一声:“查!给本宫仔仔细细地查!”
太医应了声“是”,从萧裴手中接过锦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露出了里面那对精美的羊脂白玉手镯。
太医先是凑近,仔细嗅了嗅。
随即,他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那锦盒中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这……这手镯上……果然……果然淬有剧毒‘牵机引’!”
“而且,这毒……下得极为隐蔽,若非楚小姐天生嗅觉敏锐,又恰好知晓此毒的异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此言一出,整个长乐宫,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震惊、恐惧与不敢置信,齐刷刷地投向了站在殿中,捧着空锦盒,脸色惨白的“太子妃沈云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