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明

第三章 萨尔浒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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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将辽东发生之事,对着李如楠细细的说了,李如楠闻言,顿时如遭雷击,他千防万防,就是怕家人出事,没想到他往朝鲜走了一遭,努尔哈赤居然真的反了。

李家九兄弟,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李如柏,李如桢和李如楠,其余的六个兄长,都死在了努尔哈赤的手里。

如今老父李成梁忧愤而亡,李家这棵大树算是彻底倒了,身边的将官闻言,一个个也是恼恨不已。

傅成道:“大人!咱们即刻就杀回辽东去,为老督抚报仇雪恨,将那建州女真斩杀干净!”

杨元也道:“李大人!辽东出了这等大事,我等还是速速返回的好!”

杨元和陈愚忠自打被李如楠救了之后,就归了李如楠的帐下,虽然杨元的官阶还要高过李如楠,却一直以下属自居。

李如楠此刻面若寒霜,一双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努尔哈赤,女真鞑子,老子与你誓不两立!”

当即发布军令,所有将士登船,即刻返回金州卫,路上李如楠又把当下辽东的战局,向来福细细的问了。

来福料理了家中诸事,这才出来,适时杨镐已经就任辽东经略,李如楠一听,不禁心中大急,杨镐到了辽东,这么一说,历史当中发生的萨尔浒大战,岂不是不可避免了。

就在李如楠自仁川出发之时,辽东大地上,也已经是战云密布。

努尔哈赤已经探知大明征集了二十万大军,分四面围攻赫图阿拉。没两日的工夫,杨镐派来赫图阿拉城下战书的人便到了。

“近承帝命,征调将校。四十七万,统属杨镐。闻报跪降,性命可保。若敢拒却,犁庭扫穴。”

下战书的人才离开,探马便送来了情报,东路的刘挺已经兵出宽奠堡,西路杜松也已经兵出沈阳。

努尔哈赤闻报,当即召集了部署,道:“明军四面来攻,明国皇帝以杨镐统属诸军,此人朕也知晓,此前在朝鲜,他蔚山一战,累的明军折损甚重,如今来攻,却也无需惧怕他,传令各部兵马,全部进入都城,准备出征。”

众将领命,纷纷下去准备兵马。

两日之后,南面的探马来报,李如柏率六万人马出了清河城。不多时,西面的探马来报,杜松的六万人马已经过了抚顺城,正朝着赫图阿拉而来。

努尔哈赤召集众将道:“明兵已经分路进军,南路最先发现敌兵,清河虽近,但是路途崎岖,行军不能快,车辆不能重,所以不会是主力,他们先出现,是引诱我们向南进兵,而杜松的西路必然是精兵,宜当先破此路,只要击败了杜松的人马,其他几路便不足为患。杨镐自以为得计,四面出击,却不想犯了兵家大忌,管他记录来,我只一路去,传令下去,留下三千人马在赫图阿拉守御,其余所有兵马,全部向西进兵。”

次日一大早,建州的游骑探马发现,杜松的兵将已经行进到萨尔浒,此刻,明军打头的人马正要开始过河,奔向浑河南岸的界凡城。

明军队伍前面竖着一杆大旗,被山风刮得哗哗响,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杜”字,旗下的战马上,是一员虎将,单手提刀,头上没戴盔,挽着发髻,一脸横肉络腮胡须。

身上没有披甲,短褂没有系扣,寒风刺骨,竟然丝毫都不觉得冷,露出前胸腱子肉,像石头块一样,皮肉上满是伤疤,一看便知,此人是个勇猛无敌,久经沙场的悍将,正是杜松。

为了鼓舞明军的士气,杜松当先骑马下河,此时节,辽东大地上已经是天寒地冻,浑河水面上还没冻结实,大军一到,单单是这脚步震撼,就让河面上的冰开裂了,众军士一见杜松先行,也纷纷跟着下河趟水。

杜松的亲兵连忙追上,道:“大帅!还是将盔铠甲胄穿戴上,也好御寒,若是撞见敌军,省得麻烦!”

杜松闻言,大笑道:“入阵披甲,不是大丈夫。本将军自结发从军,到现在老了,还不知道盔甲重几斤几两,你想用它累老夫吗?”

躲在暗处的建州游骑,见明军过河,纷纷跑到浑河的上游,把木头的水坝,一口气拆了七八个,有土石的水坝拆不了,就打开闸门放水,浑河水眼见着上涨。

杜松带领的兵马,才过河一少半,也就是两万多一点的时候,水头轰隆隆地冲下来,转眼之间,河水从大腿涨到了肩膀,河里的兵马急忙往两岸跑,离河岸近的,逃上了岸,河中间的被水头冲倒了,有数百兵将都被河水冲走。

渡河的炮车、楯车、营帐等辎重,也被大水冲走几十辆,一个都没有拽到南岸。

杜松也不在意,上了岸,整理兵马,继续向界凡城进军,又向河北岸的副将张铨喊话:“你自原地扎营,等本将军拿下山城,回营吃饭。”

张铨带领三万多人马后退,在萨尔浒扎下大营,杜松则亲自率领着两万多兵马,沿山路进兵,路过两个屯寨,所有遇上的女真鞑子尽数杀绝,所有的房屋、仓库、马圈,一概点火烧毁。

正当杜松一马当先,得意地往山中行进,突然闻听后队大乱,原来是界凡城的护卫人马,

抄了杜松大军的后路。

一队女真骑兵突然杀出,斩杀明军后队三百多人,明兵立刻结阵反击,女真人杀了一阵,便打马撤退,明军是步兵,没有办法追赶,眼看着建州骑兵一溜烟地跑进树林子里。

杜松传令,后队严加警戒,命令才传出去,又有一队女真骑兵从前队正面杀来,人马还未近身,箭矢先至,开路的明兵纷纷倒地。

杜松见状大怒,挥舞大刀,拨打流矢,虽然身无盔甲,一箭也没有碰到身上,打落箭支同时,马向前冲,到女真兵马前,摆刀就砍,女真人畏惧杜松勇猛,也不敢回马交战,拨马头败了下去。

杜松被前后冲击两次,再不敢大意,先派出前后哨兵打探,大军两侧设立卫士,然后才往前走,进兵的速度慢了下来。

在杜松小心前行时,他的副将张铨刚刚在萨尔浒扎下大营。代善与扈尔汉率领的女真先锋部队,悄悄开到了萨尔浒的上游,前哨发现明军的大营,扈尔汉当即命令兵马停下,等待努尔哈赤的大队兵马。

不多时,努尔哈赤率领大队兵马赶到,当即分派人马,安费扬古率领两万人马,过河追击杜松,他带六万大军,出击萨尔浒,用两倍于明军的兵力突袭。

努尔哈赤的大军趁着夜色潜行,靠近了明兵大营,当即命令十个牛录的骑兵,先行出击,攻打萨尔浒明军大营最薄弱的一角。

三千铁骑,一声呐喊,打马冲锋,明兵也发现了建州兵马,立刻开炮,火光四起,喊杀震天。

然而黑夜之中,大炮的准头要差得多,虽然打得凶猛,却丝毫没有阻挡女真骑兵冲锋的步伐,如同一阵旋风般在烟火弹片中冲向了明军大营。

见先锋部队已经冲了进去,努尔哈赤当即催动剩下的人马向前,一时间女真骑兵,如同决堤江水,涌入了明军的萨尔浒大营。

两军短兵相接,刀枪争鸣,厮杀在了一处。明军主帅不在营中,女真兵马数量又过倍,不到一个时辰,三万多明兵,伏尸山野,全军覆没,兵器、车马、旌旗,断臂残肢,铺满了好几面山坡。

努尔哈赤见一战得胜,当即命令麾下的兵将,马不停蹄,全部过河,丢下萨尔浒战场,前去追击杜松的大军。

与此同时,杜松正飞马前后奔驰,指挥大军两面开战,明兵举火把前攻界凡城,后队人马又迎战安费扬古的两万大军,却毫无惧色,杀到性急时,杜松连声狂笑,刀锋过处,女真鞑子纷纷落马。

双方正在相持不下,努尔哈赤率领的大队人马赶到,三面合围,杜松人马登时溃败。

杜松单骑横冲直撞,无人能够阻挡,费英东催马上前,将杜松拦住,战在了一处,明军虽然溃败,杜松却丝毫不惧,手中的大刀如同泼风一般朝着费英东看了过去。

费英东战了半晌,渐渐不敌,周围女真骑兵则乘机射箭,杜松连忙挥刀格挡,费英东则连连进招,杜松左右分心之下,一支利箭射入他的脖子,当即落马而死。

杜松战死,明军却不肯投降,人人如同发了狂一般,同身边的女真鞑子,以命搏命,最终,两万多明兵全部战死,无一人生还,至此,大战第一天,努尔哈赤便灭明军西路六万众。

恶战一天,女真鞑子也是人马疲乏,努尔哈赤当即下令,全部兵马进界凡城休息。人马才进城中,便有探马来报:“北路总兵马林,率兵四万,已经开到萨尔浒东北三十六里远的尚间崖,扎下三座大营。”

努尔哈赤得报,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道:“好险,如果马林早到一天,或是杜松晚来一天,在萨尔浒会和,我国兵马两面受敌,胜负难说了。也是上天保佑,明兵错过了一天,让我大金获胜。今晚早睡,明日全军北进。”

北路总兵马林,不是不能早一天出击,而是他根本没有想与杜松会和,当努尔哈赤攻打萨尔浒张铨大营的时候,马林的探马侦查到了这个战局,参将潘宗颜催促马林加快进兵,与杜松夹击建州兵马。

马林却是不许,道:“经略大人命令大军向南走,进兵赫图阿拉,没有说向西与杜松汇合,如今岂能违了经略大人的军令。再者,兵法有云:‘劳师远袭,必撅上将。’杜松贪功冒进,这才被女真鞑子抓住了机会,唯今之计当稳扎稳打,不可冒然轻进。”

潘宗颜急道:“难道便坐视杜松兵马受挫?大帅见死不救,是与杜松有仇吗?即使有不共戴天之仇,国难当头也不该假公济私,宜当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

马林见潘宗颜急了,笑着道:“本将军与杜总兵同朝为官,何来私仇?只是如今两虎相斗,其势不具生,必会两败俱伤,到那时,杜松的西路大军虽溃败了,建州也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到时候咱们这北路人马临其境,灭其兵,毁其城,踏平建州,破敌的首功,归了咱们北路,岂不是好事?如果违令与西路合兵,触建州之锋芒,损兵折将,只能是给刘挺、李如柏两人做了嫁衣裳,本将军还得背着违令的大罪。”

潘宗颜反复劝说,可马林只是不答应,见说不动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当晚,在杜松战死界凡城下的时候,马林领两万兵马,在尚间崖扎营,令潘宗颜领一万兵马,在尚间崖西面三里远的飞芬山扎营,龚念遂领一万兵马,在尚间崖西南五里远的挖共萼漠扎营。

马林命令在三座大营的周围,深挖沟堑,架起火炮,排列楯车,布置骑兵,三座大营成犄角之势,防备建州兵马。

次日天刚蒙蒙亮,努尔哈赤便命代善率领一个牛录先行打探,代善领命,带着兵马在明军三座大营的四周,转了两圈,查看清楚地形和明军的兵力部署,随后便派人禀报到界凡城中。

努尔哈赤接到情报,当即命令各旗收尾相接,合为一路纵队北进,并力出击马林。努尔哈赤亲自统率前锋兵马,先到挖共萼漠,兵临龚念遂的大营前,令扈尔汉率领三个牛录的骑兵,攻击明军大营。

龚念遂早接到消息,披甲持刀,带着亲兵守在寨门前,扈尔汉连攻了几次,都不能攻入,努尔哈赤随即亲自带了三个牛录,扑向明军大营,大刀砍断兵车,推倒盾牌,后面女真鞑子见自家大汗破了营,紧跟其后,一个冲锋,攻破大营,大杀敌兵,龚念遂阵中战死,剩余兵将逃向尚间崖的中营。

马林还没有来得及出兵增援南营,龚念遂已经阵亡,建州兵马随后冲到尚间崖。

马林的中营沟堑深且宽,沟上有吊桥。沟外骑兵已经列出冲锋队形,沟内侧战车连接,当做城,架着火炮。战车里面,步兵列成方阵,准备向外攻击。建州兵马刚刚接近马林大营,马琳连忙下令开炮,一时间,烟尘四起,弹片横飞。

努尔哈赤下令代善率领十个牛录做前锋,士兵周身盔甲,还配有护手、护脸和护颈,手持长枪大刀,马匹也披铁甲带头盔,露着马耳朵和马眼睛,二十个士兵作为一组,并排冲击。扈尔汉率领十五个牛录紧跟其后。

女真兵士也果真悍勇,顶着烟火箭矢冲杀,与马林骑兵战到一处。代善左臂被弹片击中,左手不能动弹了,他把左手绑在胸前,单手挥刀,率人冲到沟壑前,抢夺数个吊桥,女真兵士从桥上杀入敌营,掀翻战车,涌入营中,后队人马跟随进入。

马林见漫山遍野都是建州兵马,锐不可当,于是带着几十个护卫,趁乱逃出战场。营中明军,无人指挥,一败涂地。

飞芬山西营的潘宗颜领兵马来增援中营,正撞见女真骑兵,一场大杀,也全军覆没,潘宗颜当场阵亡。

天刚过午,声息烟灭,北路马林四万大军溃败,阵中被斩杀两万多人,被俘一万多,逃回开原的,不到一千人。

努尔哈赤随后收兵于古尔本,探马来报:“南路李如柏的六万兵马,在都城西南二十里的地方扎营,不向前方进兵。”

南路探马报完退下,东路探马跟着来报:“刘挺进兵到董鄂部时,与守军交战,建州兵士战死近千人,刘挺如今正朝着赫图阿拉急速进兵,现在距离都城一百五十里。”

努尔哈赤得到情报,当场命令扈尔汉调出一万兵马,赶回都城增援。

努尔哈赤则率建州兵马回界凡城庆贺,斩杀明军被俘虏的将士祭旗,激励兵将,杀猪宰羊,饱飨将士,养精蓄锐。

转天,努尔哈赤召集众将,合计征战李如柏和刘挺的办法:“我国兵马连续征战,已经疲乏,不宜与敌硬拼,现在李如柏按兵不动,是在等刘挺,刘挺也急速进兵,如果两路合兵来战,我国兵马难以取胜,大家有什么破敌的办法?”

费英东道:“东路兵马虽然稍弱一点,但是刘挺勇猛又有谋略,如果先破东路,之后出战李如柏就容易了,我国兵马疲乏,当用计胜刘挺。”

休整了一日,次日天色还没有亮,努尔哈赤命令费英东率领左翼四旗,安费扬古率领右翼四旗,到榆树屯的阿布达里岗,埋伏山谷两侧,阻击刘挺。

天蒙蒙亮的时候,建州大军到达埋伏地点,阿布达里岗的山谷平坦开阔,便于骑兵出击,两侧山峦叠障,便于大队兵马埋伏。

东路刘挺率领四万关内的兵马,出宽奠堡,要走三百二十里的山路,才能到达赫图阿拉的东面,路途遥远,翻山涉水,难分方向,近两日连遭小股建州兵马袭击,更是走不快,行军差不多十天了,如今距离赫图阿拉还有七十里,大军扎下营帐休息。

过了一日,军士吃完早饭,战马喂了草料,收拾营寨,准备继续进兵。

这时,一个明军的传令兵,骑马从前面的山谷跑来,一直跑到刘挺跟前才勒住马头,举着令箭对刘挺道:“总兵杜松传令刘挺大人:西路大军已到建州城下,叫刘挺大人火速合兵攻城。”

刘挺闻听,大怒道:“本将军与杜松一样是总兵官,他来传令,拿本将军当他的副将吗?”

传令兵忙说道:“不是命令大帅,只是军情紧急,拿令箭当信物。”

刘挺不悦道:“为什么不按约定好的,到城下鸣炮传信?”

传令兵愣了一下,道:“建州不是平原,四面大山,炮声传不远,这里到建州有五十里远,不如飞骑快捷。”

刘挺指着身后兵马道:“不用你家总兵说话,本将军正带着大军急着进兵。”

传令兵拱手道:“既然如此,标下回禀杜大帅去了。”

说完,拨马扬鞭,跑进阿布达里岗。

刘挺想喊他,问问前面的路,看传令兵头也不回,只顾打马飞奔,又一想,不用问了,跟着他回马的方向走得了。刘挺打头,领着大军走进了建州兵马的埋伏圈。

原来那传令兵乃是李永芳的家丁装扮,李永芳剃发易服,做了努尔哈赤的臣子,又见努尔哈赤连战连捷,这便铁了心要做女真人的走狗了。

刘挺兵马大部分走进山谷时,两侧山林里突然一阵呐喊声传来,建州兵马全线出击,将明兵长长的队伍拦腰切成两段,前后包围,铁骑冲杀。

刘挺倒也不愧是疆场老将,指挥人马组成方阵,拼死抵抗。

两军刚接战,战场外冲来一大队明朝骑兵,打着“杜”字帅旗,转眼冲到刘挺军前,刘挺一看,觉得惭愧,心想:一定是杜松打下了建州,前来救应。

刘挺的士兵闪开道路,杜松的兵马一直跑向近前,还有十步远的时候,杜松的兵马突然数箭齐发,射向刘挺,一支箭矢射穿刘挺的右肩膀,镔铁大刀“当啷”一声落地,这时,冲进来的“明兵”已到跟前,来将挥刀砍在刘挺头上,东路总兵刘挺,当场殒命,死于马下。

东路前军覆没,安费扬古和费英东催动兵马,围剿东路后军,明兵参将康应乾阵亡,游击乔一琦自杀,至此,东路大军全军覆灭。

辽东经略杨镐,在沈阳城花天酒地,没有向四路兵马发过一道军令,以为二十万大军包围建州,兵到即胜。当他手握酒杯,接到的战报是:西路和北路十万精兵,全军覆没。

杨镐这才惊慌失措,急派快马令南路与东路回兵,军令传到前线,东路大军已经溃败。

南路李如柏得令退兵,女真追兵已到,李如柏不敢与之交战,六万兵马仓惶溃退,返回沈阳城。

萨尔浒大战,历时四天,建州女真以少胜多,击败明朝二十万大军,由是一战,大明的国势日益消减,建州女真则日益壮大。

努尔哈赤随即派人分路打扫三处战场,收取山坡沟壑里的骡马、车帐、兵器等辎重,各样物资运送到赫图阿拉城外,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战场清理完,努尔哈赤率领兵马回到都城赫图阿拉,按着出征的功劳簿,赏赐立功诸将,在城外大营里杀牛羊,摆宴席,庆贺大胜明军,鼓乐喧天,举城同欢。

中军营内,众将到起,鼓乐声停止,努尔哈赤也是志得意满,洋洋自得道:“大明皇帝以二十万人马,号称四十七万,分兵四路,并力来围攻,八旗兵马出关拒敌,使明兵不能越过边境一步,各路都被击破,其宿将猛士,暴骸骨于外;士卒死者,不下十余万,我国大获全胜。”

座下的人都举酒碗欢呼,酒席开始,尽兴豪饮,歌舞整夜。

等散了宴席,努尔哈赤将扈尔汉,费英东,安费扬古,何和礼四人留下,顿时换了一副表情,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此时却是忧心忡忡。

扈尔汉见状,道:“大汗为何愁眉不展!”

安费扬古也道:“如今胜了明国的兵马,本当高兴才是,大汗怎的像是有心事?”

努尔哈赤闻言,道:“如今虽然胜了明国的四路兵马,然那人却不再军中。”

扈尔汉听了,当即反应过来,道:“大汗说得可是那李如楠!”

努尔哈赤点头道:“正是此人,那李如楠与我女真仇深似海,如今他父兄皆因我建州女真而亡,且此人乃是明国不可多得之良将,之前在朝鲜,在漠北屡挫强敌,倘若此人到了,却不好对付!”

安费扬古道:“大汗多虑了,量一个黄口孺子,能有多大的本事,他不来便好,若是来了,正好为额亦都和褚英报仇雪恨!”

何和礼也道:“大汗!那李如楠虽然厉害,可如今也不过一指挥使罢了,麾下的兵丁不过万余,如何能抵挡我大金十数万大军!”

努尔哈赤摆了摆手,道:“你们说得虽然有理,可是朕以为,李如楠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人物,他在金州卫,盖州卫,复州卫经营多年,朕几次派人过去打探消息,结果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声不见人,死不见尸,朕料想,非但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实力,恐怕就连明国皇帝都不知晓!”

众将听努尔哈赤如此言语,尽皆默然,他们虽然心里不觉得李如楠如何了得,可是努尔哈赤都这般重视,也不禁加了几个小心。

就在努尔哈赤这边还在为李如楠的事,满腹愁肠的同时,李如楠也已经带领着出征朝鲜的兵马,返回了金州卫。

李如楠方一上岸,便对来顺等人道:“知会所有人等,前来金州城中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