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

正文_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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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Q?金陵冥思苦想。我在她身邊也冥思苦想,直到我們雙雙入睡。睡夢裏,滿腦子英文字母B和Q在跳舞。

50 最近,我言情小說看多了,大腦有些扭曲。

程天佑來找我的時候,我問他,BQ是什麽意思啊?

我當時眼睛清澈得跟長白山的雪蓮似的,問得程天佑直翻白眼。他胡亂地說了一句,小孩子問那麽多幹什麽?你需要這麽好問嗎?高考又不考BQ。

我說,程天佑,你不告訴我,奶奶的,我就一輩子不理你了。

程天佑笑,揉揉我的腦袋,說,別說得跟真的似的,恐怕我告訴了你是什麽意思,你才會這輩子不理我了。說完,他話鋒一轉,說,薑生啊,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怎麽樣?我眨眨眼,還能怎麽樣?人模狗樣唄。

程天佑這次並沒跟我吵架,他隻是看著我,笑笑,他低頭看看車前的小人偶紅紅的臉蛋。很長時間以後,他聲音無比緩慢地說,薑生,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是一個男孩子,不,確切地說,你是一個男人,你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你會怎麽做?

我翻了翻白眼,很輕蔑地笑,這麽低智商的問題還拿來問我,當然我不能這麽跟他說,我說,還能怎麽做?我總得先跟她說,我喜歡你,然後再做該做的吧!哪能說做就做!

程天佑拿起車上的雜誌“吧唧”砸在我的腦袋上,他說,真看不出來,薑生,你這女孩,腦子裏怎麽淨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下手真狠,我捂著腦袋,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我說,我哪裏亂七八糟了?我說的不對嗎?難道能說做就做嗎?就算你為她做一百件事情,做一萬件事情,但是,你不說你喜歡她,你做得再多也是白做!女孩子就是千般矜持嘛,難道你做來做去地同她打啞謎,讓她去猜謎底嗎?我喜歡你這句話,總應該由男孩子先說的!要不,全天下幹脆統一性別好了,幹嗎還要有男女之分,男女男女,先男後女,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你不懂嗎?

程天佑被我說愣了。事實證明,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應該是這個整天在我麵前標榜黃花大龜蛋的他。小樣兒,想什麽去了!

他說,薑生啊,對不起。剛才是不是很疼啊?

我冷哼,不疼的話,我幹嗎做兔子?不疼的話,你就使勁往自己的腦袋上掄!

程天佑說,薑生,你看,我們這兩年來,見麵的時間不多。我生活在你的生活之外,而你也生活在我的生活之外。我們見麵了,一定要吵得天翻地覆嗎?我們隻能這樣吵架才能證明對方生活在彼此的心裏嗎?再說,今天我來,絕對不是跟你吵架的,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我最近可能暫時要離開這座城市一段時間。

我不做聲,其實,程天佑說得對,這兩年時間,我同他在一起的時間,可以兩隻手數清楚。挺自卑地想一下,或者,隻有他特別閑來無事的時候,才會想起我吧。想這樣的事情總是令人無比煩惱,所以,我笑笑,問他,那你什麽時候離開啊?

他說,就是最近,最近的這段日子。然後,他就沉默,沉默了半天後,他說,薑生,我不放心你。

我說,程天佑,你這個小人,你絕對有什麽事情來求我!要不,你怎麽可能對我說軟話啊?難道地球不自轉了?還是太陽突然從西邊升起來了?難道江河逆流了?

他歎氣,薑生,你就是這麽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好了,不跟你說了。高三的生活很苦,你注意身體啊。天也漸漸冷了,你千萬多穿點兒衣服,別感冒。還有,如果你不是特別缺錢的話,就不要到“寧信,別來無恙”打工了,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

我嘿嘿地笑,看著他,說,你別說那麽多了,你說那麽多,我突然很不適應。怎麽跟生離死別了似的。程天佑,你不是殺人了吧?要躲到外麵去。

程天佑推了我一把,說,去你個烏鴉嘴吧!

他這麽一推,我的腦袋哐當撞在車窗上,疼得我齜牙咧嘴的。

我說,奶奶的,程天佑,你搞謀殺啊!你將我撞傻了我還要不要考大學啊!

他嘿嘿地笑,說,撞傻了的話,我收留你!樂得便宜你撿這麽大一個大帥哥。

我揉揉自己被撞疼的地方,沒好氣地對他說,你都一老頭子,還帥哥呢?這年頭真流行裝嫩。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了蘇曼,然後問他,程天佑,蘇曼居然是明星啊。這麽半天,都忘了跟你說這個事了。

程天佑笑,說,是啊,明星,多麽光彩照人的角色。可是,這又怎樣?

我說,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和她挺適合的,女明星嫁入豪門,又將成就一段曆史佳話啊。說完,我就美滋滋地笑起來。

程天佑的臉拉得跟馬一樣長,他伸手想再推我一把,又擔心弄疼我,隻好將手晃在半空中,他說,我娶她,你做小嗎?

他這句話,我很久才反應過來,心跳得特別厲害,不敢看他的眼睛。程天佑真不是一個好人,無心說一句話,便讓我歡喜傷心一齊來。

程天佑說,前些日子錯過了我的生日,想給我補上。他問我,薑生,你有什麽願望啊?我幫你實現。

我當時聽得特別開心,我想,如果這句話是上帝跟我說的,我該有多開心呢?那樣子,我會告訴他,我一定要讓他幫我實現,為了這個願望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可是程天佑畢竟不是上帝,他隻是凡俗間一個男子,所以,我隻能跟他說一些比較切合實際的願望,我說,我想彈彈鋼琴。

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特別小,我生怕會遭到程天佑的譏笑。但是沒人知道我多麽渴望知道,指尖觸碰黑白琴鍵是什麽感覺。很久很久以前,涼生就告訴過我鋼琴這個名詞,我覺得特別美。我經常會夢到,彈鋼琴的涼生,他細長的手指翩躚在黑白琴鍵上,眼睛裏流淌著一種叫做美好的深情。很小的時候,他說,他一定要教我彈鋼琴。可是,就目前來說,這似乎是一個難以實現的夢。

每次想到涼生,我的心就隱隱難過,隱隱地泛疼。想起去年生日的時候,涼生那場令人心傷的遭遇,想起他手掌心中攥成團的粉紅色的鈔票……一切情景,仿佛曆曆在目。這樣的感覺,真讓人難以平穩地喘息。

程天佑溫柔地看著我,笑,說,薑生,那,你會彈鋼琴?

我搖搖頭,說,不會。

可能我不該莫名其妙地有這種想法吧。我仰著臉對程天佑笑,我說,算我突然腦子進水了,要不,你就給我放焰火看吧。

我這兩樣要求,都提得比較詩意,其實,我也就是說說而已。如果我們真的在這個城市裏放焰火,那麽很快我們倆就得被城管給逮走了,還要被罰款。可能最近,我言情小說看多了,大腦有些扭曲。

程天佑抬手看看手表,說,薑生,不早了,你趕緊回學校吧。我有事先走了。你的願望這麽簡單,真是小孩。等下次,我來找你。

51 薑生,你這人,哪裏都好,就是太記仇了。

夜裏回宿舍的時候,我感覺特別孤單。金陵在外麵租房子住,我都沒有說知心話的人了。白天上課的時候,同她偷偷傳小紙條,問她,房子裏有沒有鬧鬼啊?其實我的本意是想將她嚇回宿舍裏,同我住在一起。金陵就在課堂上衝我做鬼臉,結果被老師給發現了,被罰到操場上跑圈兒。

他們常說,世界上最毒婦人心。其實,說這個話的人肯定沒有上過學,讀過書。當然,我可沒說,世界上最毒的是某些老師的心啊!天地良心,我絕對沒有說!

去開水房打熱水回來,我在宿舍的走廊處碰到未央。她看著我,表情淡淡,沒有厭倦更沒有歡喜。她說,薑生,你怎麽老躲我啊?

這句話說得我特別來氣,我能不躲嗎?我怎麽也想多活幾年。這又不是戰爭年代,需要我爭先恐後地去英勇就義。我低頭,錯開她的視線,我說,我不能總是招惹你,讓你煩吧?我再沒有大腦,我也得記得您老人家給我的教育不是?

未央將書抱在胸前,對我笑,說,薑生,你這人,哪裏都好,就是太記仇了!

我翻翻白眼,他奶奶的,又來跟我扯哲理,要是我用熱水燙你一下,看你記不記仇!而且,她用來燙我的,估計是沸油,而不是沸水。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奇怪,她雖然這樣傷害過我,可仍然不影響她的漂亮。走廊淡黃色的燈光下,她確實漂亮得令人眼花。或者,她的壞隻是針對我,而對於更多的人來說,她是好人。

我隻能這樣理解了。

未央見我沉默不語,就拎過我手中的暖瓶,拉住我的手說,薑生,對不起,我知道,我當時不該那樣對你,可是當時我太衝動了,可能這就是嫉妒心吧。其實,我更不願意傷害涼生,畢竟,我喜歡他。那天看到他傷成那個樣子,我心裏也自責得要死。我從小生活在一個人人寵著我的家庭裏,見不得別人比我多半分。所以,薑生,我傷害了你,也傷害過涼生。但是,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壞。薑生,你能懂嗎?

我傻乎乎地看著她,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見不得別人道歉,聽不得別人說軟話。她這樣一說,我竟然覺得是自己不好,是自己擾亂了她的生活。所以,我說,其實,我並沒覺得你壞,你也不用說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