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的月色是那样熟悉,仿佛千万年也不曾改变它的模样般让树儿分不清此时此刻的自己正处在什么时段的情景之中。
“啊!姆妈......哦,天啊,我的孩子......你、你不要折磨姆妈了,出来,出、出来啊......啊!痛啊!孩、孩子......”
凄厉的喊痛声从哪里传来?是进部落的产妇又在独自面对着分娩的痛苦吗?
“树、树儿,姆妈早已给你取了名字,你、你是树部落首领的继承人呢,你、你、你的哥哥们就象擎天的柱子一样健壮,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快来吧!快、快来!”
原来原始社会中最有地位的女首领也和千千万万的普通妇女一样,在悬空而建的木栏产房里,陪伴她整个生产过程的就只有从木栏缝隙中透进来的如水月色,而阵痛频发的折磨中,迎接自己骨肉的欣喜和信念就是她们唯一的止痛药!
“树儿,我、我的孩子,你听到姆妈的呼唤了吗......姆妈现在的年纪大了,你的几个大哥哥甚至都已是成年的壮小伙儿了,可是姆妈想要女儿,想要一个能象小树苗一样健康成长起来的树部落继承人......感谢我们的树部落图腾,那两块比月光还温润的玉珏听到了我的祈祷,它们说我会在今天迎接我的天视......天使,我的天使,你、你累了吗?来吧,姆妈不怕生产的痛,来吧,来吧,我的孩子,让姆妈的眼睛跟你的眼睛对视,我知道,你一定有象姆妈一样聪慧明亮的美丽眼神......”
阵痛的空隙中,树儿
的姆妈把自己已经汗淋淋的双手合握胸前,意念中的期待也情不自禁的在口中碎念出来,仿佛已经看到乘着月光飞来的小天使在对她微笑,才缓过一点儿精神后就又全身心的投入到迎接新生命的使命中了。
“啊!”
也许正如树儿姆妈自己所说,已经偶有白发出现在长长青丝中的她却实已经不年轻了,还记得前几次的生产过程,虽然也是撕心裂肺般的痛,但是那痛不会经历太久,一声能滑破整个苍穹的婴儿啼哭声就会象胜利凯歌一样唱响在她的耳边......可是这次真的与从前有太多不同了,就象要用自己的整个生命才能换来这个孩子的出世一样,几次的全力一拼还是没能让名叫树儿的孩子顺利降临人间。
“宝、宝贝,姆妈,姆妈没,没有力气了......”
摸了摸还稳稳待在自己肚皮中的孩子,树儿姆妈第一次有了自己就要跟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同归于尽的感觉,一种无力又无能的挫败感让她就如渐渐西斜的月亮一样,属于她的时间就要结束了,也许轮回的日升日落会让月亮在下一个夜晚时继续如约而来,可是此月非彼月,有谁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了生孩子而拼尽了自己的所有吗?
“滴、滴嗒、滴嗒滴嗒......”
不是时间的脚步在催促新生或死亡,树儿的姆妈知道,在静如死水的夜色中,是自己的鲜血正如滋润春绿的小雨般从生产专用的产房木板上向养育了所有生命的大地滴落......血很稠,那是因为它的黏度能牵引所有的亲人关系,血很浓,那
是因为生命的延续中它是源泉和力量,血......正在一滴滴耗尽......象是花儿的突然凋落没有预期一样,当生命的热度一丝一点的减弱后,树儿姆妈的眼睛也不甘却无奈的闭上了......
“姆妈,我是树儿,是你的女儿,是你的孩子,我来了......”
“树、树儿!”
突然的惊醒中让树儿姆妈尤如神助般又恢复了她的体力跟健康,血淋淋的两股就是一条迎接新生的阳光大道,随着长长的一声尖叫,一个几乎要了自己性命的肉团终于顺利娩出了!
“宝、宝贝,我的孩子,你、你是我的树儿吗?为什么你不会哭?为什么你只是一团血呼呼的肉团团?我们树部落神圣的玉珏啊,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孩子她、她是......”
筋皮力尽后的产妇是多么期待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给自己安慰和希望啊,可是这个象肉团一样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它就是一扇隔在生死线上的门......树儿姆妈真的绝望了,随着绝望情绪一起来的就是她无助又无力的眼神......
“嗷......嗷......”
远处传来的狼啸声是欢快的庆祝还是悲痛的哀悼?从来不觉得狼跟自己的生活会有多大关系的树儿姆妈却在此时听懂了它们的语言......树儿来了......树儿来了......树儿真的来了,乘着夜风和月光而来的不是天仙也不是天使,是一只狼,一只口中叼了一个新生女婴的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