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摩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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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日子再次过的平静如水——训练,训练,再训练。仿佛训练,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为了更好的迎接8月份的全国比赛,主教练老陆积极无比,天天叼根小烟,早、中、晚都来盯着我们玩命训练,就连副的顾教练也开始天天出现了,时不时还亲自上阵,对着镜子带着我们跳一到两个小时的大众操,说实话,这种突然的加量训练,实在叫人崩溃。

这里必须要提一下,在跳完两个小时的大众操之后又继续玩命的训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数次让我的肌肉强烈反应,那种酸痛感非常叫人郁闷。具体情况表现为上楼没劲,大腿肌肉刺痛,下楼比上楼更加没劲儿,总能叫我们呲牙咧嘴的感受那种比上楼更加痛的快感。

在肌肉的反应期间,我们自学了扶墙走,举步艰难的样子貌似垂暮的老头儿——我是指上下楼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放松成了训练完以后必不可少的重点项目,放松时的情况用几个字就能形容——痛并快乐着!

老陆的放松套路是,哪里反应最厉害,就使劲踩哪里,肌肉紧,不要紧,他会给你两脚踩松的,当然,踩的时候,有种坐云霄飞车的感觉,在惨叫声中肌肉会很快松弛,总之,那种感觉非常叫人挠心,非常不爽,但是踩完过后效果明显,能抗的住的比扛不住的提前两天就能消除肌肉的酸胀感,这个非常手段一般在我们这帮非常爷们儿中特别好使,惨叫几下,留着青黄的鼻涕加眼泪使劲忍忍,隔天就能完全恢复,绝对神奇,而那帮大姑娘宁愿多疼两天,也不愿一下治好,原因极其明显,特别疼不说,形象还特别欠佳,所以没有姑娘愿意享受那种酸痛的滋味儿。

关于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放松方法,一向喜欢跟老陆唱反调的王志军继居然惊奇的跟老陆达成一致,并且在我身上施展过。

一次超大量训练完毕后,在放松的放松,去洗澡的洗澡,训练房也没几个人了,心想反正一会儿也没啥事儿,干脆等第二次烧水之后再去洗澡好了,于是安然的趴在垫子上享受着训练后休闲的时光,顺便看着正在猛踩张猪韧带的陈思,放松的过程中时不时的能听到张猪呲牙咧嘴的乱叫、乱骂声,当然,还有陈思刺耳的大笑声,场面极其生动。正当我大笑张猪一脸傻样的时候,王志军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要求相互放松,由于我是趴着的,所以先从我开始。

王志军的套路是,还没踩就先安慰,嘴里不断的说着没事,忍忍就好了,一点都不疼之类的废话,然后直接把他150斤左右的体重,通过他那两个42码的大脚丫子把重量释放到我僵硬的小腿上,我是说,他直接就站上来了。那种感觉,绝了。

先开始,我忍着,他在我腿上来回走着。接着,我装死,他依然在我腿上走着,甚至绷起了他的脚尖,用他那五根粗壮有力的脚趾,垂直按在我的小腿上,之后,换我惨叫,我感觉自己冷汗、热汗一下相跟着都出来了。

由于我叫的声音过于惨,于是王志军从我腿上下来了,丫居然兴奋的问我:“爽不爽,感觉好点没?肌肉松点儿没有?”

我沉默不语,两手使劲的抓着垫子,他估计让我缓了10秒的时间,又开始站在边上给我继续踩,光是上下踩的话,我估计还受的了,但不幸的是,他喜欢踩住之后前后搓来搓去,我的小腿跟着他臭脚丫子的力道,左右摆来摆去,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皮下左右晃动、颤抖,我实在想继续装死,假装不疼,但我知道假装已经骗不了自己了,那种又酸又痛的感觉实在不是滋味,于是大叫:“停、停、停,别踩了,再踩几下哥们儿废球了。”

丫哄我,跟哄孩子似的说:“乖哈,好好的趴着,肌肉踩开了明天就好了,痛一会儿少受好几天的罪呢,忍住!”

我把声音从嗓子眼挤出来:“忍你大爷,再踩就踩废了!”

丫一脸春风得意的憨笑:“好好,我轻点,你别动啊,忍一忍,再踩两下,都已经快踩开了,乖点哈!”

我对自己说,好,就忍两下。他见我不说话,于是更加使劲并且快速的在我两条小腿上多踩了二十几下,边踩还边说:“你看,踩开了,踩开了…”

放松完腿,然后放松背部跟手臂,他还是用脚,踩背的时候,我的脊椎骨‘咔、咔’的响了好几声,真是完全舒坦了。

给我放松完毕,我趴在垫子上开始继续装死,至于谁给他放松,我看还是他自己想办法去吧。刚刚被他踩掉了半条命的我,实在没劲起来在他身上重演一遍刚发生过的惨剧了。

我装死,趴着死活不动,就是不给他放松,并且完全忽略了他的抱怨,在抱怨无效后,他在我屁股上踢了两脚,找陈思给他放松去了。

事实证明,在一顿暴踩之后,在冲了个澡又狠睡了一晚之后,第二天肌肉真的就松开了,那种讨厌的酸胀感也没了,又能活蹦乱跳了,这一切除了要感谢王志军的臭脚丫子之外,还忍不住自我惊叹了半天自己的恢复能力。张猪看我不痛了,用他独有的方式向我表示了祝贺:“看你丫表情,没事瞎得瑟什么?腿不痛了就赶紧使劲练呗,练死算球!”

我眉开眼笑的回他:“哈哈,我就是不疼了,怎么着?您老还疼呢吧?”

他瞪我,我忽视,继续刺激他:“活该!谁叫你不让人家陈思使劲踩来着,疼死你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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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没心没肺的时光是快乐的。

我坚信,我们每天流出的汗水都是有意义的,我们训练,我们谈情,我们喝酒,我们聊天,我们在一起。当时,不管发生任何事坏事,我们都不怵,因为我们在一起——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现在回头想想,突然羡慕起年青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我是快乐的,那是青春赠与我们的礼物,无可比拟的快乐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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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更加容易流逝,转眼八月,我们开始准备奔向比赛目的地——南京。

出发前,火车头体协给我们办理了职工证之类的方小说西,据说上车就有卧铺睡,而且还是免费的。

出发前,队里给我们配备了出门的行头,雪白的耐克套装一身,李宁短袖、短裤一身,外加一双至今为止我穿过最贵的彪马慢跑鞋一双,人民币标价900多元。

出发前,老陆训话、体协秘书长老吴训话、副教练老顾训话,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训话。不管是谁,但凡能跟我们队挂上半点关系的,没事就来训练房对着正在努力训练的我们指手划脚、废话一通,尽说一些什么好好的比啦,放松点比啦之类的狗屁废话,既浪费时间又没半点屁用。

出发前,我们既兴奋又害怕,因为除了老队跟王志军,剩下的人全部都是生瓜蛋子,都是第一次去参加全国性的比赛,怎能不兴奋呢?

出发前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我们在比赛的前五天由老陆带队,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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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自打上了火车,看哪儿哪儿都觉的新鲜,说句实话,在这次南京之行以前,我从来没出过山西,虽然一直在山西的晋南、晋中、晋北都呆过不短时间,但就是没出去过,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跟我一样,所以,我们这帮子人的神情举止明显就是土老帽,当然,我们自己一点儿也不觉的自己有多土气,还特兴的慌,一会儿打牌,一会儿方小说张西望,一会儿到了大站停车10分钟,我们集体冲下去疯狂摆造型照相,然后回到车上吹自己的造型多么帅气,多么牛叉等等等等。

老陆跟体协秘书长老吴俩人,一个教练一个领队就特舒坦,上车前两人准备了一箱子小瓶的二锅头,上车还没几分钟呢,就开始喝上了,几个小时以后,我们不兴奋了,安静的躺下休息了,而老队却加入了老陆他俩晕头转向的行列里,跟这一起享受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概坐了14、5个小时火车的我们到了,先去宾馆定了房间放好方小说西,然后去会场报道。一切安顿好之后我们跟着老陆去早吃饭,据说他知道一家小笼包店,包子做的巨好吃,每次来南京他都必去。

这家小店看上去确实不起眼,但是在我们坐下等了20多分钟的时间里,一直人山人海的,买了就走的人很多,坐下来等着吃的也不少,光我们这帮子人就占了店里一半的地方。

人家这里卖的叫‘灌汤包’,顾名思义,包子里有汤。

先上来10笼,我们开吃。

我夹了个包子,一口咬下去,出洋相了。包子里面滋出来一股子油来,弄到我雪白的队服上也就不说了,关键是烫的我呲牙咧嘴的大叫,老陆等人看着哈哈大笑,引人侧目。

坐在我身边的王志军不慌不忙的拉我坐下,小声说:“慢点吃,多丢人啊!”

好吧,我他妈就慢点吃,丢人也就算了,主要是这包子确实太他妈的烫了,由于刚刚出笼,里面还全是汤,所以温度贼高。而我这种山西土老帽子就喜欢大口大口的吃肉包子,结果差点把我舌头上的毛给了了,真是土鳖的悲剧啊。

一不小心,绝对是一不小心,我一个人干掉了6笼包子,由于我从小吃方小说西就喜欢油腻的,这包子又特别对我胃口,在坐了一晚上车以后也确实饿了,所以一不小心爆发了一下,吃了我有生以来最多的一次包子——60个。

老陆生怕我吃的噎着,又给我叫了两碗馄饨,当我全部吃完时,他们全傻了,老陆在惊楞我能吃的同时,不禁担心我半个小时之后的早操要怎么完成。

回到宾馆,在找到一块儿空地之后,开始训练了,先是慢跑,接着操化训练,虽然强度不大,但也叫人郁闷,郁闷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吃了太多的包子没办法练了,而是天气因素。

在北方生活了快20年的我,实在受不了南方的天气,热不说,汗还出不来,感觉就俩字——憋屈。

当然,憋屈归憋屈,训练归训练,老陆早让我们来两天的意思就是多适应一下这里的感觉,所以,该干嘛还得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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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南京,在所有来参赛的队伍中算是最早的了,所以我们有大约3天的时间适应这里的一切——食物、天气、场地,等等。

临近比赛的每一天都叫人肝颤,这就是作为新人的感觉,没办法。

明天比赛,今天继续适场地,前来参加比赛的队伍已经基本到位了,大家都在忙着踩场,适应。那些老队员们,多次参加比赛的高手们都抢着在这10乘10的场地里跳动,虽然每个参赛队只有规定的10几分钟时间踩场,但人家别的队的老运动员就是比我们有经验,人家就是不要脸,能占着场地就使劲占着,就是不下去,谁去说都没用,人家为了能让自己人更加熟习比赛场地,行为标准一律是——爱谁谁。

对于这帮老不要脸的高手们,我们基本没辙,在没辙的同时暗自庆幸老陆早带我们来了几天,幸好我们提前就已经把场地踩的不待踩了,幸好老陆有经验,幸好啊,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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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赛前一天晚上,老陆发动了最后一次赛前的**动员会。意思就是说,练到现在了,已经到这里了,你们该怎么跳就怎么跳吧,心情放松点就成了。比赛完,成绩不错的话还会带我们去转一转中山陵什么的…

都说了,全国锦标赛这样全国性质的比赛,除了老队跟王志军两人参加过以外,我们这帮人都是第一次参加。

队伍初赛排名出来了,我们都在后场等待,一个又一个的队伍进去,再出来,我开始变的忐忑,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瞎激动,这是我候场时唯一记住的一件事情。

终于该我们上场了,我们排着队等在场边,因为要比的是六人操,所以我们六个一排站在场边,等待场上队员结束他们的套路动作。很快,该我们上场了,场上的六个人鞠躬下场,我们六个相互拉起队友满是汗水的手,冲上场地,摆出造型,等待音乐响起。

对于这套六人操,我们都很有把握,大半年的训练,就针对着这么一套完整套路在训练,动作中的十二个难度也都很简单,六人操吗,主要是讲究整齐划一,动作有力,难度分少挣点对整体套路没有太大关系,最重要的是,不要在动作失误上扣分。

不幸,跳到一半,三角队形中正好是我在最前面的时候,出错了,原本的套路编排是一个大跳落地之后,大家整体在地上滚动一转后站起,谁能想到,在落地的一瞬间,排在三角队形最前面那个神经病突然跳了起来,站着跟后面滚动队员转了一圈,之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按原本套路跳了下去。

千不该万不该啊,不该出错啊,这都练了多久的套路了,怎么可能错呢?但是,结果就是错了,真是他妈的混账方小说西啊,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场上听着音乐神经质的突然跳了起来,心里一惊,即刻应变转了个圈,跟完了动作。虽然没傻呆着定在场上,但是已经影响到整体成绩了,我们预赛的结果是第六名,幸好进到了决赛,要不我这千古罪人怎么能对的起五个跟我一起努力了大半年的队友呢?愧疚啊,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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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六名才有参加决赛的资格,我们正好跨进了门槛,这是不幸中的大幸,集体比赛就是这样,很怕个人出问题影响整体,虽然集体比赛的难度比较小,但是压力却比单人比赛大很多。

初赛比完,下场后,老陆没骂我,还笑着调侃说,你小子应变能力不错啊,知道错了马上继续跟动作,很可以哈。我知道老陆在帮我宽心,夸我临场的应变能力,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错了,只有错了才会应变,这是不争的事实,这种情况叫我很沮丧,总觉得对不起张猪等我们一起的另外五个人,说实话,我很无语。

决赛在下午,相对于初赛,我们上场时轻松多了,成不成就这么一分五十秒了,从上场,到下场,整体表演都很不错,在成套动作中,我可算没有再次丢人,没出一点错误,顺利的完成了整套动作,老陆对我们下午的表现很满意。但是成绩没进步,跟上午一样,保持在了第六名,算是结束。

剩下开始比赛的是一些单人、混双、三人等项目,而这些项目的比赛跟我基本没什么关系了,只是单纯的去加油,给我们队的队员加油,给山西大学去的运动员加油,给山西临汾去的小孩儿们加油,这种加油声是纯粹的嘶喊,似乎只有这样喊叫,才能暂时忘记自己拖累了整队成绩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