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傳說中的程公子割袍斷義
縣衙、官廨、學宮這一係列歙縣官府建築後頭的縣後街以及橫街上,開著不少酒肆飯莊客棧之類的店鋪。其中大部分都是為官吏生員們服務的。馬家客棧緊挨著黃家塢,在這一溜店鋪中隻算是中等,門前掛著兩盞氣死風燈,在這剛剛昏暗下來的天色之中,那黛瓦白牆倒是顯得幹幹淨淨。
既是臨近官府,這附近沒有什麽聲色之所,暗娼流鶯也不見半個,可這會兒客棧裏頭隱約傳來了唱小曲的聲音,顯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汪孚林這一行人剛在馬家客棧門前停下,立刻就有夥計殷勤地迎了上來,隨即就認出了許傑和馬能這兩張熟麵孔,當即一口一個許爺、馬爺叫個不停,不多時,就連掌櫃也親自迎了出來,覷了一眼正在下滑竿的汪孚林,便滿臉堆笑地對許馬二人招呼道:“早聽說許爺和馬爺出了公差,這是回來了?”
“是出公差。那邊的汪小相公,就是這次功名風波的正主兒,人剛剛到,大宗師傳話說明日審結,今夜就住在你這裏,你這老貨不會說沒有空房吧?”
那掌櫃正覺得那邊年輕的小相公有些麵熟,此刻一聽許傑這話,方才醒悟到那便是近日徽州城中沸沸揚揚大風波的主角,記得從前還在自家客棧住過,少不得多打量了一陣子,旋即滿口答應道:“自然有的是空房安置。許爺和馬爺可也要宿在小人這裏?小人立刻讓人打掃出潔淨客房來!”
“我們跑了一整天,回家休整一夜明早再來,你給我伺候得精當一點。”馬能照舊笑眯眯的,嘴裏卻不經意似的帶出了另一句話,“莫欺少年窮,人是鬆明山那位南明先生派了家裏妥當人抬滑竿送來的,是非曲直明日才能見分曉。”
整日裏迎來送往,做的就是笑臉迎人的營生,這掌櫃最是八麵玲瓏的人,立刻心領神會。他當即親自去和汪孚林打招呼,又領著他到了後頭一整個空置的幹淨院落,把一行人全都安置好了,眼看許傑和馬能全都告辭離去,他又去張羅了幾桌酒飯來招待了客人。本以為汪孚林正處於保功名的關鍵時刻,定然會留下自己打探消息,可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竟沒留他,打賞了十幾文錢就將他打發了。揣著錢出來,他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