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生路
張四教自從十六歲出門經商,成為蒲州張氏在商場上的領軍人物以來,大多數時候無往不利,因此他從來沒有料到,自己會被人針對,於是吃了這樣大的一個啞巴虧。哪怕他對張泰徵屢次受挫於汪孚林之手,幾乎生出心魔,亂來一氣給家裏惹出了大麻煩非常不滿,可從心底來說,他親自出麵去和汪孚林打交道的時候,仍然帶著那麽幾分居高臨下。
蒲州張氏和鬆明山汪氏的發家曆史差不多,一個是從滄鹽起家,一個是從淮鹽起家,往上數都不過幾十年的曆史,但汪氏這些年在商場上沒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更多的是跟在程許兩家身後做個小嘍囉,再加上汪道昆已經致仕回鄉,汪道貫不過是一介縣令,汪孚林哪怕名聲赫赫,可實質上卻還是區區七品禦史,所以張四教已經覺得自己非常重視對方了,沒想到如今看來,他終究還是小覷了人。
他哪裏能想到,汪孚林明明已經答應媾和,又已經交上了彈劾馮保這個最大的投名狀,可轉手一刀對準張四維捅上來,照樣又深又狠。如果僅僅是彈劾張四維也就罷了,他幾乎可以斷定,那冒充他聲音,調動得張家團團轉的人也是汪孚林指使,所以才能把劉守有牽扯進來,隨即又一刀砍了劉守有!
可那個冒充他聲音的人……
張四教拖著僵硬的腳站起身,卻如同年少時對長兄的敬畏一樣,不大敢抬頭去看張四維的眼睛。果然,下一刻,他就隻聽到張四維開口問道:“你雖說在外拋頭露麵多年,但想來要把你的聲音學得惟妙惟肖,絕對不是一日一天之功,你可有什麽懷疑的人嗎?”
盡管很不想把那件昔年醜事給說出來,但如今這節骨眼上,張四教更擔心的是對方如法炮製,屆時他就算疲於奔命也必然難以提防。因此,他隻能低聲將劉英的事情說了,隨即就聲音苦澀地說道:“我隻以為她坐的那條船在運河上翻了,人死了,回來報信的仆婦也是這麽說的,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