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章 天意促成紧拥抱
“齐老师，去我家吧，学校里呆不下去的。”程又廷校长进来规劝他。?
“谢谢你，我什么地方都不去，等冰化了就回去。学校不好呆，我偏要呆下去，鲁宾逊不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呆了十多年吗？”?
“你喜欢去谁家就去谁家，我走了。”?
尔后李起墙、文南山、简文益好几位老师都来劝他到他们家里委屈几天。他们个个热忱诚恳，洋溢着感人肺腑的友谊，这令他感慨不已。人间自有真情在，但这一切都被齐益民老师倔强婉谢了。他们无可奈何目不惨睹地比齐益民老师还痛苦地回去了。?
在这所学校里，最理解齐益民老师也最同情他的是恽湘萍老师，齐益民老师也最听她的劝告。此刻，她心急如焚地待在房子里。她知道齐益民老师心里忍受着莫大的委屈，也隐藏着巨大的痛苦。?
“当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受到不合理不公平的打击和折磨时，他积极向上的jīng神和信仰也将被摧毁，使其萎靡寡欢，自暴自弃。他要么疯狂地报复社会，要么残酷地折磨自己。”恽湘萍老师在心里为他辩解。?
“想个什么办法呢？”她边收拾东西边想。所有的老师都回去了，要不是为了齐益民老师她也早就回去了。她既有邀请齐益民老师去她家的强烈想法，但另一种无形的习俗和压力对她产生无法抵御的恐惧，她没有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
“如果我不出面，他就只能孤苦一人留守学校，那后果不堪设想。”她决心挺身而出。?
“恽老师，你还没回去？”当她悄没声息走进齐益民老师房间时，他忙不迭地揩拭着眼泪说。?
她没理他，只定定地望着他，尔后找个地方默默坐下，反常的行为使他很惊异。?
“恽老师你有什么恼人的心事？”齐益民老师用纸封住自己的伤疤而去关怀体贴别人。?
“你看我有吗？”她翘起头说，?
“没有就好，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一个朋友的话，那就是你。可你的表情看来与我的愿望相反。”?
“让你说对了。不过也可以说没有。”她毫不经意地把玩着横板上一本封面簇新的书，琼瑶的小说。她打开阅读内容提要。?
“可以告诉我吗？”齐益民老师为她两次救了他的命而一直在寻找报恩的机会。?
她皱着眉摇摇头。?
“为什么？一定是女孩子的秘密。”他笑了。?
“你……”她把书重重地甩下，“你欺侮人。”?
“哦，请原谅，我犯忌了。”他呵呵大笑，他就是喜欢女孩子恼而不怒。?
“倒没什么。”极平静的口吻让他吃惊。?
“不信任我？”?
“有点类似，你不会帮我吧。”她又去注意那本书，好像没必要谈。?
“我指天发誓，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舍命去干。”他捶胸以证，生怕她不信，“你救了我的命，而我一点小小的忙都不帮你，还是人吗？”?
“你生气了？”她笑了。?
“只要你高兴，无论你要怎样做都行。”他还在一个劲地保证。?
“那我问你，那么多人诚心诚意请你去，你怎么个个有仇地冷冰冰拒绝。你可知道，一个人呆在这里，不死也会剥层皮。”她神情严肃。?
“哈哈，人家在吃喝玩乐想方设法追求刺激快乐，我倒要尝遍人间痛苦，死过两回的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谓。”他皮笑肉不笑。?
“真的吗？”她轻蔑地说，目光却咄咄逼人，他不敢正视。?
“那我怎么办？”?
“跟我走，上我家去。”她下了最大的决心。?
“不——行。”尖厉的“不”，软弱的“行”。?
“男子汉难道心愿别人再一次救你？”?
“……”齐益民老师无言以对。?
齐益民老师终于跟着恽湘萍老师上路了，因为他怕死。?
地上的冰是石青sè的，像石头一样坚硬，猪八戒的钉耙也筑不烂。?
翻过一个山坳就能到恽湘萍老师家。一男一女两登山运动员艰难地往山上爬去，弓着腰，手脚并用，没有时间和jīng力说话，只能互相默默地凝视勉励。?
“休息一会吧。”爬上至高点时恽湘萍老师提议。她的脸sè出现了从没有过的红润，像阳chūn的桃花。?
“这里年年有这种冰冻rì子？”?
“不是年年有。”?
“我大概不能回家跟父母过年了。”?
“那就跟这里的穷山恶水过吧。”恽湘萍老师很快乐。?
天是铁灰sè的，山是银白sè的，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种单调。?
“下坡好走了。”齐益民老师站起来望着她。?
“恰恰相反，更要注意安全，摔下去可有生命危险。”?
“你真会吓人，竟把我当小孩看。”他已直腰往前走。?
“注意弓下……”话没说完，齐益民老师已脚下一滑，幸好丈远处有一棵树，他抱住那棵树，吓得一身冷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上正路。一rì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油生了莫大的畏惧感。?
谨慎之中还是出现了意外，突然齐益民老师一声尖叫，一脚失重往下滑去。刚好经过恽湘萍老师脚下，她一扯，结果也一同滑了下去，齐益民老师像抓稻草一样紧紧拥抱住了恽湘萍老师，这可救了他们的大命，两人背上是厚厚的棉被，最后在一丘小田里被田垅阻挡了势能。足有半个钟头，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哎哟。”恽湘萍老师哼唧起来，睁开眼，吓得她无地自容。?
“放开我！”她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抱住。?
她用力掰开那双手，从他的肚子上爬起来羞赧地想：“要是被别人看见，我可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她淌出了泪花，“我的嘴唇肯定吻着了他的嘴唇，因为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而且我的**分明触觉到了他的咚咚心跳，而且，而且……”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而且我下身分明感觉到了那……抵得紧紧的。”她不敢正面望他。?
“哎哟……哎哟。”齐益民老师哼唧着爬起来，“怎么在这儿，恽老师，刚才我们……”?
“我们走吧。”她望着天空。?
“好疼，我们做了什么？”他揉着膝关节，“恽老师……恽老师，等等我。”?
她已走远了，他只得一步一瘸地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