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呆呆地看著我,許久,才低聲問道:“夫子怎麽不放燈了?”
我意興闌珊,淡聲道:“突然就不想放了,罷了,咱們回去吧。”
“夫子紮這盞燈花了那麽多心思,不放豈不是白費了?”青梧輕歎,將甘心放下,接過我手裏的火折子,晃了晃,晃出火苗,將剛剛被風吹熄的大燈再次點燃。
我輕聲嗤笑:“還沒下水就被風吹熄了,這燈不放也罷。”
青梧固執地點燃大燈,然而,風一吹,又熄了。
“點都點不著的,算了吧,青梧,你若是喜歡,咱們再去買些好的來。”我抱起甘心,歎道,“青梧,走吧!”
青梧仍舊蹲著,對我的話聽而不聞,固執地點燈。剛點著,就被風吹熄了,這盞大燈不知道怎麽回事,點幾次熄幾次,那些小燈倒是燃得挺好,已經順著風漂出去了,河麵上閃著點點燭光,跟顯眼。
青梧依然固執地點燈,點了能有五六次,最終點著了,她驚喜地叫道:“夫子你看!我點著了!”
甘心爺拍著肉乎乎的小手念著“點著了”“點著了”,很歡喜的樣子。
也罷,既然她想放燈,那便讓她放吧!
我回她一笑,道:“倒是不容易,放了吧!”
青梧雙手合十,虔誠地許了願,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將燈推入河中,喝水流得不急不緩,帶著燈以一種很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前漂。
青梧站起身,搓了搓手,倚著河邊的柳樹,呆呆地看著燈,一直到燈漂了很遠,拐過一道河灣,被凸起的河岸擋住,完全看不見蹤跡了,她才悵然一歎,道:“走吧!”
回客棧的路上,青梧一句話都沒說,微微低著頭,滿腹心事的樣子,單薄的身影顯得很寥落。
回到客棧,哄甘心睡了之後,我輾轉難眠,了無睡意,索性披衣起身,到院子裏走走。
月光如水,梅樹如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