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無憂輕輕歎了一口氣,不期然地回首過來。
曲染九一直偷望著他,誰想被抓個正著,臉上一熱,腦袋裏煞是空白,隻剩下他那雙揮之不去的黑瞳,如同浩瀚夜空裏的璀璨星辰,幾乎要將她完全吸進去。
曲染九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也疼惜,索性主動開口道:“太子哥哥有話想問我嗎?”
墨無憂猶豫了一下,末了,還是略微歎氣。
他每次歎氣,曲染九的小心髒就不受控製地揪緊一點。
“太子哥哥……”
曲染九撅起嘴小心翼翼的喚他,她不傻,看得出來他分明是不肯說。
墨無憂嘴角微微牽動,臉上浮出一抹意興闌珊的笑容。
“阿九,我不甘心……”
他低緩的聲音如同平靜的海麵,沉寂之下暗潮起伏。
曲染九疑惑地看著他。
“雖然我是太子,卻時時刻刻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說這句話的時候,墨無憂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深灼的視線。
曲染九脊背瞬間僵直,似懂非懂地凝視著他,兩隻眼瞳如同浸過水的黑珍珠閃爍著幽謐的光芒。
以太子哥哥的聰明才智,大概已經覺察到春熙的死有些蹊蹺了吧?
隻是人死不能複生,她不知道如何來安慰他?
生和死,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直到掌燈時分,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離開耳房半步,甘露宮那邊卻派來內務府的人將春熙的黑棺木從東宮抬走了。
墨無憂沒有阻攔。
站在滴水成線的屋簷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如同淒迷的夜色一樣冷清。
曲染九縮了縮鼻子,心好像裂開一道細微的淺口,充斥著早春新涼的酸澀,隱隱作痛。
“我們出去走走吧。”
身邊的人忽然低低吐納了一句,宛若淅瀝夜雨裏一聲隨風而碎的歎息。
濺起水花的青石板路麵倒影著江邊影影綽綽的燈火,撐一柄油紙傘結伴慢慢而行,男人清潤的墨絲不時飄拂在她吹冷的臉龐上,引起一絲微妙的酥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