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偷眼打量紅纓的時候,段子離一直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與張景不鹹不淡地寒暄,一點兒要下馬的意思也沒有。
佟書瑤心裏打著鼓,那日她在江邊戲耍了張景,他如果沒得健忘症的話應該是還記得清清楚楚。
今日她又坐在馬上俯視他,段子離倒沒所謂,張景明顯把他抬著呢。
可是自己呢,普通老百姓一個,最拿得出手的身份不過是個歸隱太醫的女兒,待選秀女。
她這樣藐視朝廷命官真的好麽?
心中十分忐忑,還好他們終於結束了對話。
張景告了辭,摟著紅纓的肩膀轉身朝翠柳居的方向走。就在轉身的一瞬間,一直站在他身邊矜持有禮的紅纓終於忍不住抬頭,意味深長地望了段子離一眼,又把視線投向了他身後的佟書瑤,一時有諸多情緒從她的眼底滑過。
最終,她隻是默然地低下頭,隨著張景進了翠柳居。
佟書瑤看不見段子離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有正眼看過紅纓一眼。
翠柳居的斜對麵便是怡紅院,怡紅院的旁邊還有一個迎春樓。
所以,晚上恰恰是這條街最熱鬧的時候。
白日裏穿著官服的官員,在生意場上翻雲覆雨的各行商賈,形色各異的紈絝貴公子,大多都流連在這條街。
應該說,這個娛樂項目,才是真正做到了與民同樂!
其實回回春堂也不一定非得走這條街過的,不知段子離為什麽要帶著她騎馬高調地走過這條街。
莫名的,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
過了那條街,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回春堂就到了。
二人下得馬來,段子離盯著她道,“佟姑娘,一入宮門,萬紉宮牆,此次一別,恐怕以後再難相見,珍重!”
暗夜裏,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也因這朦朧的夜色,讓她聽出一種感傷來。
心窩子突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