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幫郭玉塘洗了個頭,一邊梳一邊讚歎著:“多好的頭發!”
郭玉塘右手持著鏡子,看見了自己的臉,這是一張十四五歲的少女的臉。
這臉五官清淡,眼角眉梢微微上揚,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雖然她並沒在笑,但嘴角始終帶著天生的淺淺的笑意,好似這環境和身受的痛苦與她無關,總之,是一張不是特別美麗但很耐看的臉,臉上被樹枝剮傷的傷疤已經落了,露著粉紅的痕跡,左頸上有紅紅的傷痕一直延伸到肩膀上。
她擱下鏡子,抬眼看著大開的門,這兩天,她不發燒了,梅娘他們才敢經常為她開門開窗通風散熱。
從門裏望出去,隻能看到院子裏的一角,那裏有一棵樹,上麵疏疏落落開著大朵的白花,那花的香味不時被風兒吹到屋裏來,沁人心脾。
我存偶爾從樹下走過,有時就往這屋裏瞟一眼,郭玉塘覺得那眼光裏有著一種琢磨不透的含義。
她現在自己身體能夠自主行動了,我存就不大來幫她換藥了,大概是覺得她已經清醒了,他再來換藥有點尷尬吧,畢竟這是一個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
郭玉塘心裏揣摩著,這個看上去歲數不大的少年那天為什麽想要掐死自己呢?難道是因為自己發現了他的眼睛是重瞳?還是因為自己揭露了他那重瞳的左眼是盲眼的事實?
自己以前曾經無意中看過的書上提過“重瞳”的傳說,現代醫學解釋說重瞳其實是一種視網膜粘連的疾病,說白了,就是重瞳的那隻眼睛根本看不見,就是一隻盲眼,是以她一看見就十分同情地說出了那句話。
但在中國的古老傳說中,人有重瞳是一種異相,有說是不吉利的象征,但主要還是說是帝王富貴之相,正因為如此,舉凡世上有這種人存在,多半被帝王權貴之人所忌諱防備,生怕這樣的人來奪取自己的江山社稷,毫不猶豫地以速速除之為快,至於民間的凡夫俗子,對生個六指的人都要大驚小怪,更別提會如何懼怕這眼生重瞳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