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個喜靜的人,平日裏除了休養身體就是吃齋念佛。院中伺候的仆從不是很多,平日裏這樣的上午都是極清靜的。可是今天,這個原本該很是清靜的院子裏居然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藍初一路小跑,回到了她娘平日裏住著的廂房門口。
隻見門口處站著老太太,老爺,太太。三個主子的身後各跟著各自的隨從。氣氛很僵硬,誰都沒有說話。可是藍初知道,這三個人的心裏,打算著的事情肯定都不一樣。
僵硬的氣氛中,還是老太太先開的口,她朝著藍初招了招手:“福丫,你來了就好,快去看看你娘吧。這是最後一麵了。”
聽到最後幾個字,萬老爺不由背過身去,像是在極力壓製著心中的悲傷。而太太卻是不動聲色的嘲諷一笑。
不過藍初現在沒心思仔細揣摩這幾人的心理,她推開門,抬腳跨過低矮的門檻,朝著她娘親平日裏睡著的床榻看去。隻見娘親筆直的躺在床榻上,身上已經換上了五彩的壽衣,頭上的頭發也被梳得一絲不苟,還很是難得的插了幾根金簪。
藍初趴在床頭,顫巍巍地叫了一聲:“娘。”可是她的娘親卻永遠不會應答她了。是了,這已經是最後一麵了。娘親隻是這府上的仆婦,主子們能賞她一身壽衣穿著已經是極大的恩惠,斷沒有為了一個仆婦辦喪禮的規矩。很快地,娘親就要被人抬出府去隨便的給葬了。
昨夜夢裏那無助的黑暗,再一次籠罩了藍初。明明身上還沁著一身的汗水,卻感覺很冷很冷。她無助地跪在娘親的床前,想要哭,卻流不出一滴淚。感覺心跳像是停了,然後呼吸也變得吃力起來。
記得最後一次和娘親一起住在這間廂房裏,是她進學堂的前一天晚上。那天晚上娘親一夜未睡,就著那盞光線昏暗的油燈又是給她改衣裳又是給她縫書包。原以為進了學堂之後,自己和娘親在府上的地位就會有所提升,可是胳膊畢竟擰不過大腿,娘親得罪的可是這府上頂頂尊貴的女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