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過後，清晨的長安滿目荒涼。慕容衝一個人靠在昔日曾屬於苻堅的王座之上，一臉疲憊與厭倦。
也是看不下去，慕容清走到他身邊道：“累的話就去寢宮裏睡一會兒吧。有什麽事，也得隨後再說。”
慕容衝搖搖頭道：“睡不著。”
當然是睡不著的，這個宮裏處處都是苻堅昔日留下的痕跡，見之而心生恨意。已經得到了這座宮廷，睡在這裏，隻會做噩夢。
一直執念的事情實現之後，剩下的就隻有一片空虛。殺人是很累的，滅一個國家更累。他是累了，但卻不能休息，一夜屠城之後，還要大封百官，論功行賞。之後再整頓軍隊，設法將帶來的鮮卑族人安置。再安排四周的邊境防範，以鞏固自己的勝利成果。
慕容衝是做過太守的人，治理一個郡已經是千頭萬緒了，更何況是一整個國家。他心中有數，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隻會越來越多。隻是這一刻，坐在這王座之上，是真的累到連動一根手指都覺得費力。
他苦笑著歎口氣道：“到了這個地步，倒覺得不如一把火將這紫寰宮燒了了事。連我自己也一起燒了就好了。”
慕容清道：“浴火之後能夠涅槃重生的隻有鳳凰，你又不是，也不必做這樣的事情了。若是同西楚霸王項羽學，早晚也沒有好下場。”
慕容衝笑笑，隨口問道，“我若是楚霸王，你會學虞姬，為我自刎烏江畔嗎？”
慕容清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隔了半晌才道：“現放著墨彤在，又說要我做什麽虞姬。你自己不想活的話，也好歹想想，許多人還要仰仗你才能活得下去。就這樣拋下他們，未免太過自私。”
慕容衝不說話，心思卻又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占領長安君臨天下之後，第一個命令居然是讓人去將昔日的鳳凰殿先給拆了去，連一片瓦也不要留下。慕容清心裏多少有些留戀。畢竟當初謝玄初入宮的時候，也曾在鳳凰殿因張夫人一事耐心安慰她，為她排憂解難。如今人不在身邊了，連曾經相處過的殿所也被拆的幹幹淨淨，不免心裏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