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林中跑馬,原本便是件危險至極的事情,更何況她還幾乎不辨方向,隻是依著記憶裏模糊的印象沿來路返回。衝動的時候,想不到那麽多,隻覺得既然一日時間能過來,那照著原本的方向折返回去,天將亮的時候,無論怎樣,也能到鄴城附近了。
不管發生什麽事,她其實在這一刻,能想到的,也隻有盡快回到謝玄身邊,總覺得,若是可見到謝玄,也就安心了。
事情當然不會那樣簡單,衝進林子的時候便跑岔了路,林間數目在月色掩映之下變得鬼影重重,滿滿都是來自世界的惡意。
破碎的細小樹枝劃傷了她的麵孔與手臂還是小事,馬卻被樹枝傷掉,驚怒之下四處亂竄,她隻能憑本能緊緊握住韁繩伏在馬背上。但跑瘋了的馬又豈是以她的力量便能輕易控製的,沒過多久,一雙手便幾乎失去了知覺,一個大意間,她整個人便被憤怒的馬兒甩了出去,狠狠撞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全身痛的幾乎動彈不得,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隻聽見馬蹄聲漸漸遠去,追是追不上了。
不由懊惱的捶樹幹。靜下來才聽得到,身後原來一直也有人追著,是慕容寶的聲音,氣急敗壞的喊她,真的是急了,也不叫妹妹了,直接連名帶姓喊慕容清你給我回來。她掙紮起身試圖回應,可氣空力盡,喊出來的聲音被夜晚呼嘯的風聲淹沒。硬是聽著慕容寶的馬蹄聲從另一條路漸漸遠去。月朗星稀,寒夜露重,四周時不時傳來烏鴉古怪的叫聲,嚇得她膽戰心驚蜷縮在樹下。也不知道林子裏還有沒有別的野獸,想到慕容垂今日獵來的那隻獵豹那凶惡的眼神,便不寒而栗。
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她將自己縮成一團,盡量靠在樹幹上以作防禦,這個時候就不由感慨,真是不做死就不會死。早知淪落到這種地步,不管慕容垂怎樣對待她,也不該負氣出走。就算要回去,至少也該叫慕容寶送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