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暖

第68章 请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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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是不是不知道?小哲不见了。”晴母红了眼眶,却不肯掉下一滴泪来,“有一天他匆匆回来,马上躲进自己的房间。我看得出来他哭过。他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背着饱满的登山包冲了出去,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跟我们说几句。我以为,他是把换洗衣服拿到医院里去陪小多,可是小多今天告诉我,小哲好几天都没有在医院里了,他就这样不见了。你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对不对?”

“其实,我知道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左右他的婚姻,我不该左右他的思想,我想他那段日子一定很难过,所以,请你原谅他,好不好?”

所有的瞬间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晴母带着哭腔的喉咙,搀扶着许晴慢慢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杨率推开门,脑海里仔细回想着晴哲这几天的情况,实在找不到许晴所说的异样,然后目触到病**的程穗影,摆出笑脸:“穗,晚上好。”窗外的日光消失殆尽,阴暗的黑色笼罩着大地。

“我好像打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程穗影把视线从窗户转移到杨率身上,一字一顿,镇镇定定的,“我听铃声听了很久很久,终于断了,然后我又继续地打,一直想要打通为止。”

“整个城市都湮没在大雨里面,你穿着厚厚的雨衣在我的前面走,我叫你,你不理我,但是我不能上千去抓住你,因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电话亭,电话还没有接通。我记得我靠在玻璃上等待着电话的长音,风从门缝里吹进来,我冻得发抖。”

“我一直靠着玻璃,一直拿着电话,听着长音,如果挂断了我就再打,再等待。这期间,有好多人来征用这个电话亭,我都强悍地保卫住了,但是最后一个阿姨哭着说他要打电话给他的儿子,我忍不住了,于是我把电话亭让给了她,然后我就去找你了。”

“我走得太快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失去了意识,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程穗影稳稳当当地陈述着她的世界,听得杨率一头雾水,他哽咽着:“不管怎么样,你醒过来就最好了。”

“你干嘛哭啊?”程穗影笑着打着杨率的头,“还是个男孩子呀!”

喜极而泣。程年红了眼眶,耳旁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放下,他对着杨父杨母发出“咯咯”的笑声,像一个幼稚的孩童,收到了心爱的玩具,晴母在电话里头哭得大声起来,声音回响在病房里,阴阴森森,杨率叹了一口气:“妈,我们要回家了。”

温馨的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广告,其实整一个的世界就可以浓缩在这一方狭窄的三十几寸里,不大不小,恰好地排放了每个人淡而无味的一生。

古城墙内外,处处是新嫩绿意。杨花悬吊在高处,若不凝神,是极易被忽略的;梧桐花一向张扬,密密地压满枝,在有了年岁的街巷里,肆意开放,西安是有着这样春天的一座古城。世间总有一座城池,活在了心里,活在了魂牵梦萦的记忆里,每个人都会一个去某所城市的欲望,经历一所城市的黑夜白天,路过醉人的风景,感受人的热情与冷淡。

杨率说,他和程穗影要去西安。两个人去一座从未触及的城市。

“那么远?”杨母担忧地说着,“回家都太不方便了,以前在上海上学,回趟家也要好久,家里出了事情,都不能马上赶回来。”杨父板着脸,生气地说道:“你一个女人家,能不能别那么矫情?孩子们毕业了,本来就应该到处去看看,去闯闯,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哪里能做温室里的花朵啊,不出去锻炼锻炼,怎么可以呢?还有闭上你的乌鸦嘴,没事诅咒家里出事干什么?”

杨率忍不住笑出了声,被程年捂住了嘴巴,他担忧地看着程穗影,认真地问:“你确定吗?你确定

你可以吗?”

“爸。”程穗影坚定地说,“我想放下过去,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努力重现开始看看,你放心吧,杨率可以照顾我的。”程年点点头,趴在程穗影的耳边,用轻轻的语调说:“小影,如果在西安,小率能够遇到不错的女孩子,劝他追人家,你不能再让人家把他的青春耽误在你的身上了。”

程穗影笑着点点头。灯火阑珊,夜意正浓,五个人吃着笑着,饭桌上的氛围融洽得舒心。

相反地,杨母在帮杨率整理行李的时候,拼命地怂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记住,如果有其他男生对小影表示好感,你必须那火苗掐死在摇篮里,最好,过年回来的时候,小影就已经是我的媳妇了呢。”

从意识清醒之后,程穗影很巧妙地避开了与晴哲有关的一切,她换了手机,一切网络联系的方式都忘记了密码,然后和以前的所有人都断开了联系,完完全全地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临走之前的夜晚,杨率给许晴发了一条短信,他说,照顾好自己,我和穗要离开这里了。勿念。

手机屏幕被按黑了,许晴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心里一阵阴郁,间隔的,总会有人来看自己,暖城和寒冰欣都是常客,晴母也花了很多时间在陪自己身上,只是晴哲再也没有出现过,杳无音讯,甚至一句告别都没有,一句平安都没有。

心是黑暗的,她以为晴哲又抛弃了自己,去找寻他心里的女子,可是从杨率的短信看来,西安之行,只有程穗影和杨率两个人,那么晴哲呢?他去了哪里?人间蒸发了吗?

晴哲温暖的眼神一闪而过,许晴迅速地从**爬起来,披上厚厚的外套,一直往楼下跑,一直一直在跑,她仿佛有预感,她觉得晴哲现在就在家里,一定在家里。

这是一种本能的希望。这是一种直觉,毫不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