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生契闊
房間裏的兩張單人床合並在一起,床前放著兩雙拖鞋,櫃上放著兩個茶缸,茶缸裏是兩個牙刷,靠牆有兩張同樣破的書桌,兩把椅子,牆角的鐵絲上掛著兩條毛巾,旁邊有兩個櫃子……所有的東西都成雙成對,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陳舊,一樣的破爛。
牆壁上掛著兩個人當兵時的黑白照片,已經泛黃,一個是秦老師,另一個是陶老師。
出於女性的直覺,一種對愛情的敏感,蘇眉意識到有兩個男人在這破房子裏住了二十年。
梁教授:“陶老師在哪裏,他沒有走,是不是?”
包斬:“你沒有殺人,你也不要包庇他。”
畫龍:“告訴我們吧,現在不是審訊,隻是和你談談。”
蘇眉:“你們是……同性戀嗎?”
秦老師低著頭,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他忍住百感交集的淚水,閉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他看到一個小村子,村口的柳樹下有幾個孩子敲著鐵桶,孩子問他:秦天哥,你去哪裏?
秦老師的名字叫做秦天,他的胸前戴著大紅花,答道:當兵,保家衛國。
那一年,他十八歲,參軍入伍,正逢“對越自衛反擊戰”,他從陸軍部隊改編進空降兵師。1984年至1989年的兩山輪戰期間,秦天經曆大小戰役百餘次,目睹無數戰友將熱血灑在了前線土地上。那片土地,如今想必開滿了野花,慈悲的地母永遠擁抱著自己的兒女。
1986年,他在暴雨中吃包子。
1987年,他在大風中啃饅頭。
1988年,一個人將僅剩的包子和饅頭留給了他。
每個空降兵都聽說過一句話:傘兵生來就是被包圍的!
他很想跳到一大片油菜花地裏,然而,第一次空降到敵軍陣地上的時候,冬夜已經來臨,他在二千米的高空,北風一刀一刀地吹,敵軍陣地鐵絲網的刺冒著寒光,一切尖而向上的東西都在迎接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