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瑾有點拿捏不住她這位兄長的心思,遲疑著不敢說話。
“究竟怎麽回事?”沈從嘉的語氣愈發冷冽了。
沈夫人見兒子咄咄逼人,便冷了聲音道:“你做什麽?別嚇到瑾丫頭。偏院那個在院子裏搭灶燒水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照沈夫人來看,不給顧青蓮一根繩子讓她吊死就已經太仁慈了。
她的醜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全大齊都知道了。沈家的臉全給丟光了!
“搭灶燒水?”沈從嘉重複了一句。三個大廚房輪流供應熱水,需要她去搭灶燒水?
沈夫人冷笑一聲:“廚房的陳媽媽還真是個有眼色的。劉媽媽,你傳我的話,這個月的月例給她加一兩銀子。”
聽到沈夫人的話,沈從嘉這才明白過來,顧青蓮是遭到廚房的刁難了!
他一個大男人,平時對後宅之事並不上心,但他真的沒想到,連一點熱水,廚房都要刁難!顧青蓮的處境,已艱難至此了嗎?
沈夫人和沈從瑾還在說八月中秋過節之事,沈從嘉卻已無心再聽。
走出榮華院的門,小喜子有點奇怪:“大少爺,您這是……要去哪裏?”
回書房不是這條路,去王姨娘丁姨娘那裏也不是這條路。這條路……通向偏僻的後園啊。荒煙蔓草的,除了海棠苑失寵那個,沒別人了。
“哦。”被小喜子一提醒,沈從嘉茫然停住腳步。
天氣涼了,一片樹葉悠悠打著旋飄落在他的肩膀上。
沈從嘉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顧青蓮的情景。她穿一身茜紅軟煙羅的衫子,係著月白色的八幅素紗馬麵裙,頭上隻幾支珍珠單釵,鬢邊,是兩朵開得正豔的海棠花。
她微微低頭,一雙大眼卻流光溢彩,她帶著笑容對他道:“夫君凱旋而歸,實乃大齊之福”,眼底卻淡漠疏離。
那時,他剛從邊疆打了勝仗回來。十裏紅花,長毯一直鋪到了皇城禁宮。她是他分別六個月的新妻,可她眼底卻無半點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