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獨自坐在殿中,看著黃銅鏡中自己的容顏,居然已經是憔悴如斯。延禧宮中的宮人被撤去了大半,連香爐裏的香煙冷了,也沒有人再來更換。隻剩下一把冰冷的死灰,如同她的心一般,散碎成齏粉,不知哪一陣風來,就散得不見蹤影了。
海蘭悄無聲息地走進來,替她挽好散落的發髻,整了整疏散的珠釵,緩聲道:“姐姐切莫心灰意冷,皇上隻是降姐姐為貴人,可見心中還是有姐姐的。這件事雖然看似證據確鑿,但並非沒有一點可疑之處,等到皇上想明白了,就會恢複姐姐位分,放姐姐出去了。”
如懿緩緩地搖頭:“沒用了。”
的確是沒用了。所謂的證人,小祿子已經死了,他的死更像是源於她的逼迫。而唯一活著的最有力的證人,隻剩下了阿箬。
海蘭正欲說話:“那麽阿箬……”
如懿淒然一笑:“你也覺得阿箬勸得回頭?今日她在長春宮能夠如此犀利冷靜地說出那番話,說得那麽滴水不漏,我便已經知道,阿箬會是置我於死地的一劑砒霜。你要砒霜變良藥,如何可能?而且如今她已經在養心殿行走伺候,誰再要接近她,都不是易事了。”
海蘭猶豫道:“可是如今,的確隻有阿箬一個證人了。我猜皇上的意思,可能是不想她也和小祿子一樣驟死,所以留在養心殿中。”
如懿心灰意冷道:“是什麽都好了。這丫頭一直心高氣傲,我卻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本事,竟然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與人勾結做下了這等好事!”
海蘭見四下裏冷冷清清的,並無旁人伺候在側,便道:“姐姐以為,阿箬是和誰勾結?”
如懿沉吟著道:“皇後娘娘有皇子和公主,又掌位六宮,按理說並不需除去這兩個孩子。”
“但玫貴人盛寵,怡貴人的孩子又被認為是大貴之胎,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