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靜靜地站著,風聲被兩旁聳立的深牆擠得虎虎亂竄,發出嗚嗚咽咽的鳴聲。如懿惻然轉首,但見嬿婉攜了侍女瀾翠緩緩走來,大約是從養心殿出來。
嬿婉見了她們,忙福了福身,剪水雙瞳清淩淩的,泛出由衷的歡喜殷切之情:“嫻貴妃娘娘萬福,愉妃娘娘萬福。”
海蘭見有人來,便欠身道:“姐姐,快到年下了,宮裏事多,我先回去了。”
如懿端正容色,微微頷首。嬿婉走到如懿身前,楚楚的臉龐越加蘊滿了自謙的神色:“大冷天的,嫻貴妃娘娘怎麽立在這兒,仔細著了風寒。”
如懿的客氣中帶著疏離:“有勞魏常在掛心,本宮正要回去。”說罷,她便徑自要離開。嬿婉側了側身,卻並無讓她過去的意思,隻道:“嫻貴妃娘娘還是那麽討厭嬪妾麽?”
如懿淡薄一笑:“常在這話,本宮卻不懂了。”
嬿婉揮手示意瀾翠走遠,道:“娘娘一直以為嬪妾是攀龍附鳳不念舊情之人,所以屢屢冷淡嬪妾,卻不知嬪妾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如懿拂了拂被風吹亂的鬢發,她揚起的唇角勾勒出不屑的弧線,長街獵獵的冷風冷不丁地掀起她玉色長袍,配著紐子上係的青碧流蘇金累絲綴明珠香囊,越發如雲後淡薄的日光,渺渺不可親近,“你如何一步一步走來,本宮都是親眼看著的,又何來苦衷二字?”
嬿婉銀紅色的袍角被風拂起,像一隻想飛卻飛不高的蝴蝶,顫動著翅膀:“嬪妾聽說嫻貴妃娘娘出身烏拉那拉氏家族,這個家族,既是榮耀,也是陰霾。想來娘娘當年在冷宮受苦的時候,一定不會忘卻自己的家人,所以才奮發而起。嬪妾也是如此,像嬪妾這種出身,所受的種種白眼辛苦,娘娘這樣的尊貴之人如何能夠體會。但嬪妾不忘家族之心,與娘娘卻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