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決斷終於做出的時候,我竟有一種淋漓的快感,那些曾長久盤據在我心頭的希冀與惶恐、夢想與焦慮,在戰鬥來臨的一刻都消失了,留給我的是不屈的鬥誌和無比的勇氣。―――高寵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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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二年十月秋,當利口。
“小子有種,竟能在我韓當刀下走上五合,汝可死而無憾了!”當刀口劇烈的疼痛襲來時,我模糊的看到了一臉驕橫的敵將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韓當——。”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翻滾著,躲閃過敵人戰馬淩空的踩踏。
過量的失血誘發的眩暈是如此致命,我的身軀重重的摔落到一處凹坑中,在一陣劇烈的疼痛過後,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
殘破的旌旗斜斜的插在浸著鮮血的地上,與它相伴的還有橫七豎八躺著的士卒的屍體。四野裏除了幾聲淒厲的老鴉在鳴叫外,隻剩下了江北吹來的勁風獵動旗幟的聲音。
我費力的支起身,將身體一大半的重量依靠在矟上,左脅下凝固的傷口被這一番扯動撕裂,股股的鮮血將斷裂的牛皮鎧甲染得通紅一片,幸虧有了這層甲衣的防護,敵將的那一刀橫削才沒有深嵌入我的胸膛。
除了我之外,這戰後的墳場上恐怕再無其它的人了,一天前還與我同帳而眠的兄弟們此刻就“睡”在我的不遠處,他們或臥、或仰,或靠,或倚,姿式是那樣的安詳。在這亂世中掙紮著生活對於我們這些卑賤的庶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死或許才是最好的解脫。
昨天傍晚,與我們對峙了近一年的袁術大軍突然發力,乘著夜色渡過長江天塹,敵人的攻勢是如此的凶猛,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就將我們的營盤衝得七零八落,統領我們的張英將軍出寨迎戰,也隻是打了幾個回合就被對陣的敵將殺得落荒而逃。而留給我們這些個來不及逃跑的士卒的,除了投降一途外,就隻有麵對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