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嶽派的領袖,馬克西米利安.羅伯斯比爾正坐書房裏一張胡桃木製成的桌子上辦公。說是辦公,其實在思考,因為他右手托著下巴,眼神裏充滿了遐想與疑惑。按照他自己的話說,是精神層麵的深刻探索,是對法蘭西前途命運的反省。與其他人不一樣,其間從不涉及到對私利的追求,這或許是他最偉大的人格魅力,可惜也是他最主要的致命傷。
對外戰爭是暫時結束了,可內部矛盾卻更加突出。貧民黨人鼓動的巴黎市民每日在市區的各個廣場遊行集會,歡呼與講演充斥著偉大的革命聖地,還有自己的耳膜。他們不僅要歡慶戰爭勝利,更是在向國民公會,不,應該是說在向自己控製的公安委員會示威,要求采取更加嚴厲的手段,無條件剝奪富人的一切財產並施舍給窮人,製造絕對意義上的公平與平等。
這可能嗎?根本不可能。羅伯斯比爾對自己的提問做出了堅決的回答。他明白埃貝爾及其盟友平等派,還有以前被鎮壓過的忿激派,在巴黎群眾中的聲望很高。但羅伯斯比爾更清楚在國民公會裏,占議會人數最多的平原黨人似乎在與把持議會“名義”領導權的寬容派接觸。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兩者結合起來就意味著議會在他們的控製之中。不過,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上,他們之間的對話隻是鬆散的,偶爾談論些共同感興趣話題,還沒有危及到革命的發展以及公安委員會的存在。
兩派結合點無非是減弱恐怖,要求各階層間的寬容與和解,並提高富人的政治與經濟地位,他們的立場與貧民黨人在觀點上是尖銳的對立。在貧民黨人獲得優勢的巴黎公社裏,兩派是被批鬥的對象;可在國民公會中,貧民黨人卻是嘲諷的好典型。也好,他們之間無休止的明爭暗鬥,倒也可以削弱各自的政治實力,好讓所謂的三巨頭們日子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