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終於咬牙站起來,王天風趁他還沒有來得及站穩,一把拎住他的衣領,說:“你憑什麽特殊?憑什麽囂張?”他速度極快地撕下他軍裝上的少校肩章,扔在泥漿裏。“你不配做一個軍人,更不配佩戴軍銜。”他用力一拳把明台打回泥坑。
明台由於回程路上過急過猛,體力透支厲害,身體摔落泥濘中,他修長的手指插入草叢中,想支撐起疲弱的身軀,剛有起色,手腕上就被猛踹一腳,疼得他手腕落地,整個人在泥土裏打了一個滾。
“你告訴我,你到軍校來,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了在你長官麵前無恥地炫富?為了在教官麵前爭強好勝?為了在同學麵前表現你處處與眾不同?山河淪陷,國將不國!你卻成天在我麵前談自由,跟我要自由!好,我給了你自由,你回來做什麽?回答我,你回來做什麽?”
明台的自尊和自負被一腳一腳踢得粉碎。他終於懂了,一旦妥協,別無退路。這八個字,字字千鈞!
“你連堅持的勇氣都沒有,我懷疑你怎樣有信心去麵對、去戰勝前途未卜的風浪。明少爺,不用這樣屈尊降貴,普通教官受不起。”
叱責起到了激勵的催化作用,草坑泥漿中,明台的驕傲、虛榮、狂妄被徹底蕩滌幹淨,洗出本來麵目,接受事實,麵對殘酷。不逃避,不退縮。
他站起來。
王天風說:“明少爺,你太有心計了,你認為出手打了教官,就可以擺脫軍校,擺脫你的生死搭檔。你的確可以擺脫了。如果你今天回來,僅僅是為了道義,你可以走了。”王天風的軍靴重重踹到明台的膝蓋上,明台一個踉蹌,重新摔倒在泥漿裏。
明台望著綁在刑台上的於曼麗,那個穿著青色衣服、剪著齊眉的短發,臉頰上隱隱約約有一條疤的黑寡婦,眼睛裏流露出對自己的關切已經勝過自己生命的女子,風雨中,她在用淒美的姿態懇求明台,走吧,你救不了我。明台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卻被王天風狠狠地再踹了一腳在腳踝,他疼得栽下去,泥漿四濺,雨水滿臉。